之后他好安排更重要的事儿。
一步一步来,但得走快点儿。
“行。”祝含烟也答应。
自从离开安泊镇,去南城上大学之后, 祝含烟每次假期回安泊镇, 都会有种, 从草原踏进潮湿沼泽的感觉。
眼前逐渐变得黑暗, 呼吸逐渐不畅,然后整个人陷入沼泽之中,完全无法挣扎。
这次祁祸在她身边。
一路上祁祸没让她闲着,把手机给她,秘书给他发了一大堆家居请他挑选,祁祸原来住的那地方,是让设计师设计的,这次恰逢搬新地方,得让女主人挑女主人喜欢的。
祝含烟垂眼看着他手机屏幕。
祁氏的秘书,自然能力卓越。
每种家具都准备好了ppt,每款家居前面都用数字标注,并且特别说明了没有甲醛。
祝含烟打开ppt,一张张往后滑。
看着看着,她轻轻扬起唇角。
祁祸人虽然在开车,但今天毕竟是去特别的地方,所以他的注意力依旧落在祝含烟身上。
她轻微的一点儿表情变化,他就能立刻注意到。
昨天让秘书处做出来这个是对的。
祁祸以为祝含烟是看到了喜欢的家居,其实祝含烟不自觉微笑的原因,是因为祁祸。
或者说,是因为祁祸对她的在意和担心。
今早对她提晚上回来看房子的事儿、在车上说怕她无聊让她选家居的事,其实都是一个原因。
她知道的。
所以祝含烟尽管对家居一窍不通,且对客厅里摆放什么样的沙发,什么样的餐桌毫无兴趣,但依旧非常认真地在做选择。
选着选着,反而觉得有意思起来。
因为她现在所挑选所布置的,是他们的家。
南城开车到安泊镇,路程需要大概两个小时。
在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祝含烟已经选完了家居。
秘书说会在他们忙别的事的时候安排好,等晚上他们回家,就能看到完全按她喜好布置出来的新房。
这令祝含烟对回她和祁祸家的期待,又多了一层。
把祁祸放在中控台,再看向窗外,看向熟悉的风景的时候,祝含烟发现自己已经没了任何情绪。
不再有怨恨,也没有怀念。
反正她会离开,反正,今天之后,这里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这样的想法导致她还来了兴致,按下车窗,让窗外微风吹进,然后给祁祸讲自己以前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
安泊镇不像南城。
安泊镇是一个贫困的,需要被扶贫的小镇,自然不会像南城那样,每年都有焕然一新的变化。
安泊镇十年如一日,那些街道、墙壁、建筑,除了历经风霜变得更破旧之外,没有别的变化。
所以祝含烟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当年自己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儿。
祁祸放慢了速度。
汽车路过一条小河沟。
河沟上面只有一根成年男人抱臂粗的木头搭成的桥。
祝含烟纤细的指尖指向那座“桥”对祁祸说:“我小时候觉得这条‘河’特别宽,每次上桥,都觉得这条河实在太宽太宽了,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她看着那条河笑起来,“结果现在长大了一看,原来只是一条小小的水沟而已。”
祝含烟从来就不是个冒险的性格。
之所以会冒着小时候的自己觉得的“生命危险”,跑去渡这条“河”,是因为挨了打,不想在家,跑出来怕被祝升荣追上,于是只能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走上桥。
小小年纪的祝含烟觉得,只要自己去了这么宽的河对岸,祝升荣就打不到她了。
现在想想,会觉得挺好笑的。
那时候的祝含烟一定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另一种人生可以过。
这种她现在正在经历的人生,是阳光璀璨的。
是不会有一丝黑暗,连灯光都丝毫不需要的。
祁祸一路慢慢开,祝含烟就一路慢慢给他讲解。
安泊镇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很快,祝含烟就到了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