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佑穿着上好质地的衣裳,养尊处优的吃饱穿暖,等待晏永备齐粮草,再准备好一套完善的理由,向皇帝自圆其说,编个妥当理由,说他为何想前往契丹。
整天间着没事干的小佑,只好自已给自已找事作:「冬梅啊~你今年几岁?」
「回爷儿的话,冬梅今年十三岁…」小丫环笑脸盈盈地,对着周苍佑福身回话。
「哇~好年轻哦…」小佑撑着下顎,间着也是间着,不如间磕牙,找点事给监视他的人做。
冬梅偷偷瞟了瀟洒翩翩的小佑一眼,掩着小嘴窃喜着:「嘻~是吗?」冬梅让小佑的一双桃花眼定晴猛瞧,瞧得她心花怒放,还以为小佑看上自已了。
「嗯~我也才十七岁呦!我就快要成为有钱人囉!我应该算是…少年有成吧!呵呵~」小佑突然怪调怪气的放声大笑,自吹自擂颇为怡然自得,辛苦了在隔壁记录下小佑一言一行的人,得写下小佑说过的所有疯话。
「爷儿少年有成,英俊挺拔,才貌双全!」聪明的小丫头冬梅对着小佑阿諛奉承,想讨得小佑欢心。
「嗯~我爽!改天等晏永来,我叫他把你赐给我,以后你就能跟着我,白天伺候夫人,晚上伺候我!呵呵~」深情的小佑始终没把娃儿玛忘怀,离开娃儿玛的这十几天,他总是在夜里想念着他如蜜般的小娘子,没忘记他自愿深入虎穴的目的。
「谢谢爷儿的赏识,冬梅定会好好伺候您与夫人的!」冬梅笑得嘴都合不拢,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恨不得今晚就能侍寝俊俏的小佑,给他暖床。
正当小佑有口无心地,对着小丫环调笑的时候,几抹黑影,无声无息的闯入他房间里:「小佑,快跟我们走!我们是李俊汐派来救你的!」一名蒙面的黑衣客手持大刀,使着熟练的契丹话,一把扯过坐在凳子上的周苍佑,差点把小佑拖倒在地。
「啊?」小佑愕然瞪大双眼,你们这几个不晓得哪来的烂角色,也想救我吗?一定有鬼。
「还耽搁什么?快跟我们走啊!」几名手持刀剑的黑衣客团团围住小佑,硬是架起他,想把小佑带走。
「救命啊!有刺客啊!快来人啊!有人要带走周少爷了!快来人救命~」混身发抖的冬梅,一见来者与小佑產生拉扯纠缠,连忙高声呼救,一张清秀的小脸蛋都吓得发白。
「多嘴!」为首的黑衣刀客,毫不留情地划破冬梅的咽喉,摆明要宰了冬梅灭口。
「冬梅!」小佑光是看这手起刀落的残忍手段,就篤定这不是耶律劭派来的人马。
他猛然甩开架住自已的黑衣人,跨步急行向前,一把抱住可爱的冬梅,任冬梅倒卧在他的怀抱里,小佑也不是铁石心肠,冬梅陪他聊了十几天,消磨排遣无聊的时日,现下要死在他眼前,他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立刻给我滚!回去告诉姓李的,我周苍佑跟他誓不两立!」拼命自责的小佑,手掌按着冬梅不停冒血的咽喉,眼眶都泛红了,这小丫环也算是一心一意向着他,连小命也不顾,他看着怀里的冬梅身体抽蓄抖动着,从咽喉处冒出大量鲜血,一直到她没了任何脉搏。
「小佑!你…」那名持刀的黑衣客,急忙想拉起踞屈在地上的小佑。
小佑抱紧冬梅的尸首,怎么也不肯随他们离开,几滴眼泪,滴在冬梅温度逐渐散失的脸颊上,身后一名沉默不语的黑衣客,对着为首的持刀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逼迫周苍佑,一干人等又像风一样,迅速离开小佑居住的地方。
「冬梅…」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拖累了你…小佑替这条早夭的无辜性命,流下清泪两行。
片刻之后,晏永带着一票侍卫珊珊来迟,只见小佑依然紧搂着冬梅的尸体,哭得满脸是泪痕:「晏永!你府邸里的都是人头猪脑吗?就这么让人闯进来的吗?他们杀了我的冬梅!杀了我的冬梅!」小佑满身、满手是血,语调凄厉对着晏永放声叫嚣。
冬梅的死,已成定局无力改变,他借力使力的,对着晏永演戏,想搏取晏永的信任。
晏永不发一语,看着痛彻心扉的小佑,那副痛不欲生的哀戚表情,翻搅着他心底深沉的记忆,经过半餉,内心酸楚无尽的晏永,佯装平静道:「是我没注意,我会加派人手巡逻驻守,让他们好好保护你的安全」
「冬梅…」小佑紧紧搂着冬梅的尸体,心中不断说着给冬梅的道歉,还有他们身为小人物,无法左右自已命运的无力感,充斥在小佑的心间。
心如刀割的小佑,眼眶里满是泪水,淡定的对着晏永说:「我要娶她」
「人都死了,怎么娶?」晏永扬起一抹冷笑,彷彿小佑是痴人发疯话,不明瞭娶具尸体做什么。
「晏将军,您头大脸大,不晓得我们这种“小”人的悲哀!民间习俗,未出嫁的姑娘死了,要当孤魂野鬼,游荡在阴阳两界,永世不得超生的!我娶了她,她到阎王面前,说自已是周氏,阎王才肯让她投胎转世」小佑抹抹眼角的眼泪,给予冬梅他最后能做到的顺水人情。
「有这种事?」小佑的一番鬼之说,提醒了恃才傲物的晏永。
他的惜儿…仍然孤苦无依的独自飘荡着吗?那该有多寂寞?他的惜儿最怕黑、最怕落单一个人了!一想起惜儿,让晏永的铁石心肠,顿时软化了。
悲不自胜的小佑探手,轻柔闔上冬梅双目:「骗你有钱拿吗?没有好处的事,我再也不干」冬梅…你安息吧!我想娃儿玛不会介意的。
表面上,小佑低头不语兀自抹泪,但耳聪目灵的他,暗地打量着晏永一干人等,有一名侍卫,那暗黑色的靴面上,飞溅到一滴血渍,小佑强忍着悲愤交加,却也按捺住:「我就要娶她,求你帮个忙,总行了吧!花的钱从我那五千两里扣掉啊!」
他早该猜到,这是晏永派人来试探自已的手段,仁民爱物的耶律劭,怎么会养这种不问分由,杀人如麻的歹毒货色?什么样的人,养怎么样的奴才,晏永啊晏永…你真的变了。
小佑在内心感叹着,看来这次他跟晏永,要以性命来拼搏,分出个高下了!
晏永似乎让小佑说服了,他暗地里派人访查,发现真有这样的民间传说,疼爱惜儿的他,挑了个良辰吉日,暗地举行他与惜儿的冥婚,还有小佑与冬梅的,从那天起,晏永不再如此提防小佑,可能是同理心作用,当他看见小佑为了冬梅放声哭泣之际,他彷彿看见当初的自已。
小佑成功的以假乱真,取信于晏永。
虽然晏永已经信任小佑,但小佑毕竟生活在晏永的地头,喜怒无常的晏永要杀要剐,不过是一瞬息的决定,小佑依然是安安份份的,窝在自已房里,没太大动作,也没试着去探访任何事情。
今天小佑一如往常的,窝在自已房里,替冬梅折纸,写经文祈福。
「你在干啥?」晏永下了朝之后,偶尔会往小佑房里走动,暗地里监视小佑的人手,天天会向晏永通报过小佑日常行程,吃饭、睡觉、吃饭、抄写经文、折纸。
「折纸莲花啊!我想烧给冬梅」冬梅的坟,就距离在惜儿寂寥新坟的不远处,不过几十步路的行程,但冬梅的坟,是最近才落成的,墓碑上的周氏冬梅那些个字,还很新。
「人都死了…搞这些,有用吗?」向来不信鬼之说的晏永,捻起一朵小佑折的纸莲花,心想着这小佑倒是满长情的,冬梅都死一个多月了,还惦记着她。
「我不给她烧冥纸,她在下面花什么?我多抄几遍经文,她就能早点投胎转世,希望她下辈子,能当好人家的孩子」
态度坚定的小佑拿起毛笔,开始抄写经文,写到一半,学艺不精的他突然转头问晏永:「这涅盘的盘…要怎么写啊?」小佑毕竟没上过正式学堂,许多字他不太会写。
「你也太扯了吧?照着抄,也会写错?!」晏永双手环胸,挑高一边眉毛,眼带不屑地瞧一眼那册经书。
「这字印得这么小,我哪看得清楚它的笔画啊?!」小佑煞有其事的反驳着。
小佑被晏永这么一挖苦,拿起那本经文反反覆覆的翻好了几页,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声咒骂着:「汉字难写死了!我还是写吐蕃字吧!呿!乱七八糟的…还是吐蕃字好看又好写」
「呵!没想到你吐蕃駙马没当多久,心都向着吐蕃啦!」晏永无情的讥笑着人在蜀国心在吐蕃的小佑。
「我是孤儿,给我一个家的,是我的娃儿玛,我的心自然向着她,她依然是我最爱的人」专注的小佑看着经文,一边有如行云流水般,熟练地将经文转译为吐蕃字,写得又快又漂亮。
「那你不更向着李俊汐?他收留你跟你姐姐啊!」心存芥蒂的晏永逮到机会,又在小佑面前故意的数落耶律劭,想刺探他的心意,晏永再也不真心相信任何人,他一直在等小佑露出马脚来。
「不要跟我提起那个狗娘养的东西!收留我跟我姐姐?你知道我姐姐脸上的伤是谁弄的吗?」小佑一听见李俊汐的名号,习惯性的开始动怒发洩,他觉得自已都快要把自已说服了!还好他定力有够,脑袋里的目标明确。
「谁弄的?」晏永回想起蕙质兰心的芸娘,总是替她不捨惋惜那天姿盛顏,遭人毁坏烧烙。
「李俊汐他爹!」小佑握紧着手中的毛笔,想起残暴不仁的李赞华,他还真有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随着他向小佑挖掘而来的消息,晏永突然仰头大笑:「那你们还跟着他?怎么…你跟在他身边,是想趁机宰了他吗?还是像我一样逮住机会,必报大仇吗?哈哈~」
有趣!晏永开始觉得这回事情,愈来愈有趣了,这个小东西,对着李俊汐的积怨宿仇,愈来愈深。
「我姐姐的意思,她太善良了…都是她的妇人之仁,害得我浪费这么多年的宝贵时间!」小佑将甘心追随于耶律劭一事,全推给了远在契丹的芸娘,他冷静沉着的脑袋里,回响着晏永不小心说溜嘴的…“逮住机会,必报大仇”。
正当小佑的诡计如火如荼地顺利进行时,小佑还暗自窃喜,此举将一劳永逸的解决晏永时,万万没料到,他错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那衝动急躁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人,深入龙潭虎穴呢?
小佑可以为了娃儿玛与吐蕃族人,连自已性命也不顾,娃儿玛与肖只也能为了小佑,不顾一切向蜀国开战。
月圆那天,乔装改扮汉人的肖只与娃儿玛,率队带领三百吐蕃精兵,在皜月崖空等一夜,一票人吹了一夜冷风,连个鬼影也没瞧见,掳走让南的人,就此断了与他们的联络。
怒不可遏的琰达,立刻遣使入宫,给蜀国皇帝-孟昶下了最后通碟,限期孟昶在三十日内,揪出抓走他们二王子与駙马的元兇,并且将二人毫发无伤的护送归来,不然,就等着与嘉连部落为敌,琰达扬言将不惜一切代价,请援各部落的统驭结盟联军,大举进攻蜀国。
二人是在蜀国境内行跡不明的,蜀国皇帝难辞其咎,此刻的他内忧外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