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刚才的情形大致说过一遍。
谢煐静静听完,回道:“你既把东西直接交给皇后,日后若是遇到皇贵妃,不可一视同仁。皇后对其他妃子都不太在意,独独和皇贵妃势同水火。”
白殊点下头:“我知道,毕竟平王会威胁到宁王。对了,刚才平王去面圣,不过天子暂时没召,让他在外面候着。”
谢煐手指在小案上轻点:“估计是为了赈灾的事。”
“赈灾?”
谢煐将先前政事堂里议的事详说一遍,又道:“青州是平王在齐地势力的核心之处,若给别系的人踩进去,说不定会借着赈灾搞出事来。何况,这个时候黄河春汛已过,夏汛未至,虽说前段时间下面报过连日大雨,但会闹起水患还是不太寻常。”
白殊却是叹道:“要是你能去赈灾就好了。不说查出什么,光是赈好灾,都能赢得民间赞誉。”
“除非出现旁人都怕沾上的大事,否则天子不会让我出京。”谢煐倒是很淡然,“而且,先前孟夏腹痛症的病因与治疗方子传开,我们已赚到一波名声。目前报上来的孩童死亡人数大大降低,几乎是往年的零头,想来以后应该很少再有孩子因此而死。”
这个消息让白殊很是欣慰,却也有些怪:“可我刚才看天子言行,似乎对我没有芥蒂。他难道还没听说?”
谢煐露出个嘲讽笑容:“天子不关注民生,自然很少过问民间之事。这种会让他不高兴的消息,白泊想必不会专程告知他。”
白殊却是笑得顺心:“那就最好,我们继续走下层路线。”
马车驶进上景宫前院,两人下车之时,冯万川上来禀报:“葛西尔首领派人来送贺仪,今早到的驿馆,送了信过来。说是本该在大婚前到,可过黄河时碰上涨水,耽搁了几日,便来晚了。殿下可要将人传来?”
太子大婚的消息会上邸报,先前各地方也有来送贺仪的,虽然来的不多。
“让人下晌过来。”说完,谢煐转向白殊,“既是送贺仪,下晌你也来看看,有能用上的便拿去。”
白殊应下,又问:“葛西尔是……”
“以前西弗然部的首领。”谢煐解释道,“内附后整个部落东迁到武州。两年前我和他联手对付史更汉与东弗然,有些交情。他也是无诏不能离开居住地,得到十一月千秋节才能进京,然后会一直待到过完正旦再回去。到时我介绍给你。”
白殊点个头,便和谢煐分开,走回自己院子。
一边慢慢走着,他一边在脑中问小黑:“武州是哪里?”
小黑调出一张图——先前刘继思悄悄给白殊看过大煜的大致地形图,小黑从数据库中对比出了最相似的一张。
“北边偏东一些,大概这块。”小黑在图上标出个圈,“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相接之处,既有草原可以放牧,也土地肥沃、降水丰沛,可以耕种。”
“看来西弗然过得还不错。”白殊目光瞥到黄河,“青州呢?”
小黑再标个圈:“黄河下游这块,算是水患高发地。”
白殊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后宫
皇后回到寝殿,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出笑声,等踏到门中,果见二皇子宁王正和几个宫人说说笑笑地打叶子牌。
听得皇后进门的动静, 几人连忙站起身,宁王喊着“阿娘”迎上来,宫人们则低下头静静退到一边。
皇后冷冷瞥一眼那几个宫人,在宁王的搀扶下坐好。跟在她身旁的心腹女官开口道:“东西放下,都下去吧。”
后方宦官宫人将手中托盘摆在案上,连着原本殿中的宫人一同退出去, 关上殿门。
宁王拿起这些木盒小瓶来看,稀地道:“这什么东西?没见过啊……阿娘不是和陛下一同召见楚溪侯吗?这又是哪里来的。”
女官看了眼皇后, 回道:“这些都是楚溪侯进献。木盒里装的是香皂,可以代替澡豆, 小瓶中是香露。”
就在她说话期间, 宁王已经开了两三个木盒看过闻过。听她说完, 又拿起一瓶香露打开, 也仔细闻闻。
“哟, 这香味好啊, 淡雅清幽。不像胡商那些香露,甜腻腻的。”
皇后这时才开口道:“东西放下,这些是给女眷的。”
接着又对女官道:“挑三块香皂、两瓶香露, 一会儿让二郎带回去给他王妃。”
宁王凑到皇后身边, 笑问:“阿娘,没我的份?”
“你个大男人, 要香露干什么。想要香皂去求陛下, 他那儿还有。”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你也是, 有空闲在我这儿和宫人调笑,怎么就不知道去给陛下请安?方才平王可是又请安去了。”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宁王拖过椅子坐下,“青州报水患,四个县受灾,向朝廷求赈济。今日早朝没提这个,奏章直接送进政事堂议。刚岳父让人通知我,杜侍中提了让平王去赈灾,但岳父提出由御史台的人主持,杜侍中就没坚持。现下平王面圣,肯定还是想自己去。”
宁王的岳父正是中书令。
皇后听得这话,面色严肃起来:“陛下近几年一直纵容平王往齐地那几个州伸手,现下不过是去人赈灾,那头便这般火急火燎地抢差事,必是青州有什么怕人知道的。”
宁王道:“我也这么想,所以赶紧来找阿娘商量。我要不要也争一下?”
皇后立刻道:“不行,太危险!若是那边真有什么大事,你自己往里送,岂不是方便他们直接把你的命留在那儿。中书令的意思呢?”
宁王皱起眉:“岳父让我派人私访。但真要紧的事情,私访哪能查得出来,有没有官面身份,能做的事可差得远了。”
皇后沉吟着说:“四个县受灾,总不能只派个御史去。跟去的还有谁,能不能安排我们的人?”
宁王回道:“几个户部的,管调粮买物,还有工部的,去看河工。岳父说,御史大夫和左右仆射拟的名单里都是中间派。单子是齐国公呈递,除非陛下开口,否则想换人不容易。若是陛下真同意平王亲自去,那即便是换人,换的也肯定是侍中那一系。”
皇后抬手揉揉眉心:“文官这边不行,禁军那边呢?粮从周边调,物资在周边买,钱可得从京城运过去,肯定要调一批禁军护送。这种差事通常都是武威军去办,哪怕是个小军官,只要能有点自主行事的权力,多少打探到一点情况,我们也好有的放矢……”
宁王听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有一个!”
皇后放下手,转眼看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