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万川闪到一旁,待二人走过, 又紧跟在后方。
管事见再无法诱人往前, 立刻伸手指进嘴中,吹了个响亮的唿哨。
下一刻, 前方不远处的祠堂门立刻打开, 里面奔出六个蒙面人, 全拿着刀跑向这头。
谢煐回头瞥过, 松开白殊,一边低喝一声“跑”,一边抽剑退到最后方。
大煜有佩剑之风,但进到他人家中作客,通常都会在门口解剑。不过谢煐身为储君,只要不是进宫,他不愿解剑,旁人也无可耐何。
三人跑到拐角,谢煐突然纵身一跃,空中转身,背靠一根廊柱,站在可坐人的低矮围栏上。
游廊的宽度只能让两人并肩,六个蒙面人此时有四个跑在游廊外侧。
谢煐凝细看,待他们追上来,先是将剑鞘掷向最外围那两人,阻他们一瞬,接着便挥剑向跑在前头的外侧两人扫去。
那两人眼看着都要往剑锋上撞,不得不举刀去挡。
谢煐这招却是虚招,剑身上扬,顺势抡往另一侧,劈向从游廊里跑来的两人。
趁着谢煐拦人,白殊提着衣袍尽力往回跑。还好休养过大半年,他也有些力气能跑一跑了,虽说跑不了多快。
白殊知道谢煐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拦下,能争取下的每一秒钟都十分宝贵。也只有自己这边拉开距离,吸引几个追兵过来周旋,谢煐那头的压力才能减轻。
跑到游廊一处开口,白殊毫不犹豫地拐下光线不佳的园林内。但他心中有种预感,前方估计不会毫无准备。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远远看到,挂着灯笼的月亮门已经关上,两个蒙面人守在两侧。
白殊当即往假山花木里钻,并对身旁的冯万川道:“分开,他们的目标是我。”
冯万川一边跑,已经一边扯散自己头发,此时却急道:“楚溪侯将外袍脱给咱家!”
白殊侧身对他一笑:“不用,你找地方躲……”
然而,话音未落,白殊突然用力一推冯万川,同时自己错开一个角度向前扑去。
冯万川脚下不稳,跌倒之时,恍惚看见一柄匕首从白殊后方刺来。
若不是刚才白殊前扑得及时,那匕首必然会刺进他后背。而若不是他推开冯万川,没刺中他的匕首就必然会刺进冯万川前胸。
冯万川目光顺着握住匕首的手往上移,摔到地面的同时,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是刚才的管事,竟然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
管事没理会冯万川,一击不中又立刻转身撵上白殊,举起匕首就要往下刺。
在冯万川的视野里,白殊的身影几乎被管事遮挡住。他心中着急万分,顾不上摔倒的疼痛,撑着地面就要起身去救。
下一刻,他突然看见那边好似喷起一片血水,顿时心脏停跳、手脚冰凉。一时间都没有察觉——那管事还举着匕首,血会从哪里喷出来?
待冯万川勉强爬起身,只听那头叮的一响,管事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整个人连退两步,便软倒下去,露出后面的白殊。
白殊右手中的匕首滴着血,他正抬起左手,用袖子擦拭喷到下巴和脖子的血,左边胸口也被染红一片。
冯万川呆愣过一瞬,才转着眼珠去看地上的管事。只见那管事一手按住被划开的喉咙,面上还维持着瞪眼的震惊模样,死不瞑目。
白殊甩了下匕首,又走上前弯下身,在管事身上将匕首擦干净。直起身后,他看向冯万川,温声道:“让冯总管受惊了。”
冯万川嘴巴开合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没有,幸好楚溪侯没事……”
此时,后方传来追兵的脚步声。
白殊再次叮嘱冯万川“躲好”,自己也跑向一处假山。
冯万川默默转向相反方向,找地方躲藏。
后方谢煐被四个蒙面人缠住,他绕着游廊柱子与栏杆,将其中两人的腿刺伤,就没再恋战,转身向回跑。
谢煐的速度比蒙面人快,甩下后方两人一小段距离,看见前方那两个蒙面人分散开,正在假山花木间搜索。趁着他们落单,他先冲向其中一人,提剑就刺。
另一人立刻跑过来想围攻,但谢煐剑法精妙,短短时间内就已杀死对手。剩下那人不得不单独面对他,不过后方两人很快赶了上来。
谢煐没逞强,绕着假山花木与三人游斗。
没多久,月亮门那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有一队人拿着火把奔向这边。
藏在暗处的白殊抬头望去,正是被小黑找来的东宫卫,而守着月亮门的蒙面人则已经不知所踪。
既有人冲进来,剩下的三个刺客马上撇下谢煐要跑,却被谢煐缠住一个。可惜,那人眼见着走不脱,干脆地自我了断。
白殊走出藏身处,靠向同样出来的冯万川,将手中的匕首塞到他手里,又脱下染血的氅衣,示意他穿上。
“刚才情急,冯总管没摔伤哪儿吧?”
“没没,咱家皮糙肉厚的,扛摔。”
冯万川一边答,一边心情复杂地伸手穿衣,看见谢煐走过来之时,握着匕首的手都有些颤抖。
谢煐和白殊相互打量过,都确认对方身上没大伤,便放下心。
卫率很快带着东宫卫跑到近前,谢煐向后方示意:“后头游廊上还有两个,孟大去。”
孟大立刻点出三个人,继续往里跑。
东宫卫过来了好一会儿,后方的白泊才带着白府总管和一些官员赶到,安阳府尹谢元简也在其中。
刚才这队东宫卫突然闯进白府,什么都不解释就往后院闯,口口声声有急事要找太子,把前院吓得一团乱。白泊试图让家仆拦人,但东宫卫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精锐,片刻功夫便突破阻拦,随手抓个家仆逼他领路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