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饭,我冲个澡就来。”程石吁口气,他给自家干活都没下这么大的力气。
凉面从水井里提起来,青瓜条和苋菜端上桌,捞汁和白斩鸡块儿,青莺的一叠鸡蛋面饼,人到齐了就开吃。
“下午还过去吗?”杨柳问。
程石咬断面条点头,“估计明天才能灌袋。”
“我们下午去摘枸杞,枸杞红了,再不摘下来就掉了。”杨柳说起她下午打算做的事,“忙个两三天都给摘下来,大后天的晚上去鱼馆吃饭,甄婶子请客。”话是给春婶她们说的。
“好。”春婶点头,“我午睡起来就过去。”
杨柳是等青莺睡醒了才带她出门,屋外暑热退了些,坤叔已经推了木板车过去,她锁上门,拉上青莺往西走。
猴子还在水上飘着,悠闲地歪躺着看岸上的人忙活,尾巴一甩一甩地拍水。青莺捧着个红桃子坐树下啃,猴子朝她招手,她不明其意,举起胳膊招手让它们起来,含含糊糊解释:“我不下水,我娘不让我下水。”
杨柳不时瞅几眼,只要她在眼皮子下就不多管。
竹篓里的枸杞渐满,倒进筐里拎上车,凑满两筐就往家拉,倒在院子里摊的竹席上晒着。
日头一点点西落,山里清亮的风漫下来,拂过水面掠了几分水汽又清凉许多。猴子终于舍得从水里起来了,揪揪青莺的小辫,跳上树找最甜的桃吃。
“青莺,来帮我捡鸡蛋。”赵勾子也来摘桃子吃,他瞥了几眼咔咔啃桃的猴子,牵着青莺唆使她喊上猴子。
“它们不听我的。”青莺很有自知之明,冲她娘喊了一声,跟着赵勾子进山捡蛋。
没过一会儿杨母带着豆姐儿找过来,杨柳往山里指指,“捡鸡蛋去了。”她瞅了一圈发现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猴子可没离开,它们凑热闹去了人多的地儿,穿梭在鸡群里帮忙把树枝桠上的鸡蛋捡下来放筐里,赵勾子高兴得恨不得把它们的每根猴毛都夸夸。
树上的猴来疯,地上的人来疯,青莺跟豆姐儿可来劲儿,跟猴子比谁捡的多,欢呼声吵得树上的鸟都待不下去。往后三天两个丫头午睡一醒就往山里跑,坐在果树下先把桃子梨子吃到撑,等猴子从水里上来了,五猴两娃一窝蜂往山里跑。
程石逮了两只鸡两只鸭和一只鹅要往镇上送,下山时问青莺跟豆姐儿去不去,两个丫头毫不犹豫地摇头。
程石没勉强,出山把鸡鸭放车上,拐道去酒窖搬了坛桃子酒。
日落时分,最后一颗枸杞摘下,杨柳进山喊青莺跟豆姐儿回家,“回家洗个澡换身衣裳,我们去镇上吃饭,豆姐儿也一起,你待会儿穿你姐的衣裳。”
小猴从树上蹦下来,把爪子里的鸡蛋递给杨柳看。
“真乖,”杨柳摸摸猴头,“待会儿让勾子给你煮熟,你带回去夜里饿了吃。”
“我这就去煮。”人一走,猴子也要走,赵勾子从筐里拿五颗鸡蛋跑下山,赶在猴子离开前把鸡蛋和桃子梨子装竹篓里递给公猴。
夜幕降临,眨眼间,星子已布满天空。天色已黑,鸟雀归林,鸡鸭鹅也安静下来,不知何时风向变了,东南风里挟杂着丝丝酒香。
刘栓子起夜喝水,咂嘴说:“我怎么闻到了酒味儿?”
“做梦喝酒了,哪有酒味?”刘婶在屋里絮叨,“离村这么远,就是村里谁家的酒缸破了你也闻不到味儿。”
鹅群安安静静的,不像是有人进山,刘栓子也当是错觉,放下水瓢回屋睡觉。
酒香飘了一夜,在雾气降下来后淡了许多,破晓的晨曦洒进山林,地窖里闪过一簇金色的光。
“今早猴子怎么没过来?”练武时程石纳闷。
杨柳跟雷婶来摘桃时没看见猴子,还问水里撒网的人:“猴子已经回山了?”
“没看见,我过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它们。”
“那估计就是没饿,昨天傍晚勾子给它们带了半背篓的桃子梨子走。”没猴子帮忙摘桃,杨柳只得自己爬上树。
但连着三天都没看见猴子,水里的竹排也没动,这下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山下有桃子和梨子勾着,还能下水乘凉,它们哪舍得这种奢靡的生活守在山里。
“不会是跑出山被人逮了吧?”坤叔担忧,“还是说被毒蛇咬了?”
“我进山看看。”程石扯几根草茎把裤腿绑上,掂了把铁锹往搭了木屋的方向走。
“那我去周边转转。”坤叔如是说。
杨柳牵着青莺在山下边摘桃边等消息,一筐桃还没摘满,山里响起坤叔的惊呼:“天爷啊!遭瘟的,别找了,都在这儿。”
地窖里醉死的猴子被扯上来也只是睁了下眼,咂巴了下嘴冒出浓重的酒味儿,脚步虚浮地倒下,翻个身继续睡,压在烂桃子上也没感觉。
“都还活着,没死。”程石阴着脸把小猴子提上来。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只猴瘫软在地, 地窖里的酒味儿噗噗往上冒,更浓重的是果子腐烂的味道,苍蝇蚊子嗡嗡地萦绕周围。
杨柳挥手拍死一只蚊子, 避开地上腐烂的桃子走到地窖口往里看,里面扔了一地的烂桃子烂梨子, 程石下去也踩了几脚, 裤腿上都蹭了烂果肉。
“全没了,七坛酒全开封了。”程石气沉沉地说,“喝的多, 洒的也多,窖地的土都泡成泥了。”
青莺蹲到猴子身边摸出手帕给小喜擦脸上的黄泥, 动作惊醒了小猴,它眯缝着眼略带警惕地瞅, 模糊认出人,猴头一歪又睡过去。
“死了!娘!小喜死了!”青莺吓了一跳。
“死不了,喝了三天都没喝死。”坤叔把青莺拉起来,“你离远点, 免得猴子发酒疯挠到你。”
程石闻言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