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难得出来一趟,而且这些都是我需要的。”许清元认真安慰她。
脱雪“嘿嘿”地憨笑两声,也不驳她好意,不再多话。
不过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道路两边间隔不远便竖起一道道彩色旗幡,就像是为举行什么盛典而进行摆设装饰一般。
许清元留心关注了几眼,但也没太在意,两人一路逛到外城,买的东西太多,四只手几乎提溜不过来,只好在街边随意找了个吃食铺子坐下休息。
各自吃完一碗茴香面后,两人多坐一会准备消消食。一直在观察周围情况的脱雪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用胳膊碰了碰许清元:“小姐,你看,那些人长得跟咱们都不一样呢。他们牵的也不像马,好怪。”
许清元循声望去,果见一行身着异服的男子正牵着骆驼在大道上行进,他们的长相异域感颇重,应该不是中原人。
“那是骆驼,在沙漠等缺水地区可以作为运人运货的牲畜使用。”许清元猜测,“这些人的长相与书中描述的夷族很相似。”
“那他们是夷人吗?我只听说过西北面有个河夷族,原来他们长得这么怪。”脱雪捧着下巴喃喃自语,又似乎恍有所悟。
“看起来是。”许清元眼睛紧紧盯在他们身上,没有顾及礼貌的问题。
这一行人衣着不凡,为首者年过四十,满身满头珠宝金银,有着超出日常衣着该有的奢华,其象征作用远远超过装饰作用。再仔细看去,虽然他们都是下地行走,但地位之别仍然隐约可辨。
为首者光看行头就知道是他们中最尊贵的,而他旁边紧跟着的一位少年,其衣着装饰同样不凡,长相也十分出众,在他们周围还有一圈青壮年环绕,时时警戒,看起来像是他们的护卫。
那少年四处张望,似乎对京城的一切都感到很新。
而这队衣着怪异,长相特殊的人,同样也成了京城百姓眼中的新鲜事物。
看着他们越行越远,许清元拿起东西,拉上脱雪:“走,跟过去看看。”
脱雪忙付完饭钱,生怕跟丢,搂着东西立刻跟上。
夷族一行人直奔内城而去,许清元远远缀在他们后面,借赖自己的身高优势,隔着诸多百姓还是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内城门口立着二十几位身着各色官服的朝廷官员,像是特意迎接此行人马一般。
“鸿胪寺。”许清元认出官员的衙门归属,自言自语道,“所以这队人是外宾?”
果然,驼队一行人在与鸿胪寺的官员们客套一番之后,均被客气地迎接入城,官员们更是骑马一路相随。
为免惹出什么麻烦,许清元不便再跟去,脱雪也表示今日已经逛足,两人便结伴回到府中。
晚上,许长海下值回家,忙叫来女儿与她说起会试的事。
许长海第一句问话便是打探她的答题情况,许清元凭感觉回道:“尚可。”
“把你的答案说出来,为父听听。”
许清元简要将自己的答案述说一遍,许长海听后倒是点点头,脸上微露笑意:“没出大错,也有出彩之处,应能取中。”
有这话,许清元的心放回肚子里一半,即便不能拿到前几名的成绩也无碍,只要能中榜,以她的年纪和之前的科举成绩,已经是出类拔萃。
再说,横竖还有殿试呢,以皇帝现在的立场来看,他大概率会扶持女性科举考生,这对她而言又是一重保障。
不过许清元还有另一桩事想要向父亲打探:“今日女儿出门之时见到一伙人,似乎来自夷地,鸿胪寺的官员在内城门口相迎,十分客气有礼。父亲可知他们是谁?”
许长海了然,显然对此事也有所耳闻:“是河夷族的塔达和他的儿子。”
塔达,在河夷语言中是首领的意思。
“一族之首亲自出使?”许清元诧异,真不知道该说这河夷首领胆大还是该说他们鲁莽。
“不单是出使这么简单,”许长海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轻松,隐含着笑意,“塔达请求皇上为他儿子赐婚。”
想到古代历史上的多桩典故,许清元脑中蹦出一个念头,她脱口而出:“难道要清珑公主去和亲?”
这可是件大事。清珑公主不单单是皇女这么简单的身份,她还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子嗣,万一将来皇帝驾崩,那继承皇位的人选……
即便不讨论政治因素,难道皇帝真的忍心送唯一的女儿去和亲?
“倒是未指明求娶公主。”许长海的态度远远不像女儿的反应这么大,他认为清珑公主早晚是要嫁人的,如今她年纪不小,跟黄嘉年的婚事也已告吹,京中高门大户或者进士学子多不愿尚公主,嫁去和亲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即便如今女子科举日渐普及,即便自己的女儿要成为家中未来的顶梁柱,可在他的潜意识中,从来没有清珑公主即位的这一可能。万里江山,国家大计,终不可能交给一个女子。
这是他作为一个古代男性文人固有的偏见,实难撼动。
但许清元却一直将这件事压在心中,连参加丁依霜的邀约之时都有些思不属。
“清元今日怎么总是走?莫非心已经飞到放榜那日了?”丁依霜笑着打趣她,众人闻言都善意地笑起来。
“不是,可能有些太累了,刚才你们说什么呢?”许清元遮掩过去,岔开话题问。
“正说到圣上为招待河夷塔达,特下令解除后日晚上的宵禁,还将宫中的御技杂耍班子派出来,要好好热闹一番,你们去不去?”说到这里,丁依霜脸上露出几分自豪与兴奋。
许清元暗笑,这哪里是招待,怕不是借此故意彰显本朝实力吧。
“这样的事十年难遇一次,错过岂不遗憾?我必定是要去的。”另一位同席的女举人道。
“嗯,冯慧说的很对,”许清元也点头,“应该说岂有不去之理。”
只晋晴波却说昨天带着长冬出来玩,女儿有些不适,要留在屋里照顾她,后日却是无法前去。
“可惜,可惜。”丁依霜夹着一块兔肉,面露遗憾,“听说那塔达的儿子长得俊美之极,你是无缘得见了。”
许清元想起那天的惊鸿一瞥,不得不赞同这话。只是如果他不是来求娶齐朝贵女的,许清元会更开心一些。
他长成这样,许清元是真担心公主会色令智昏,点头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