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那点子血脉亲情便显得微不足道。
富国公是心疼女儿,也曾豁出性命为她闯宫请求赐婚懿旨,可眼下瞧着女儿的所作所为,只觉愈发失望。
他缓缓阖上眼,面上带了些狠辣决绝,
“那位既然发了话要发落了你,那便谁也护不住你了。
你这就收拾好行装,明日一早就启程去贺州老家,到了贺州之后自有你五叔会照拂,我会让他帮你寻一门婚事,你以前不是挑么?只想嫁给那位么?所以才惹出了这么多祸事!
现如今也由不得你挑了!无论你五叔为你选定的是白丁寒门也好,贩夫走卒也罢……无论是谁,这次再也容不得你说不嫁!成亲之后,好好跟着夫家过日???子,自此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得离开贺州半步!”
此言不亚于直接宣判死刑。
不。
她宁愿死,也不愿受如此屈辱。
一个高阁贵女,岂可去配那些粗鄙之人?
张颜芙大受打击,只觉得两眼一黑,气急之下哇地从吼嗓中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来,直接斜斜朝后倒了过去,彩云立马上前来扶,执起巾帕帮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哭问道,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贺州离京城相隔千里,今后只怕是您想要再见老夫人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张颜芙再抬眸时,眼中射出恶毒地寒光来,满面怨恨与不忿,
“沐浴更衣,乔装改扮。
两个时辰后由后门逃走,去顺国公府。”
皇宫。
虽说与胞姐起了些冲突,可大人之间的事无关孩童。
外甥朱承基这个年幼无知的稚子,什么也不知道,实实在在是无辜的,且作为未来国主,要学习掌握的事情还有许多,李渚霖也还是悉心教导着,这日处理完正事之后,一如往常来抽查功课。
眼见他这几日似有些长进,虽这长进很微弱,可李渚霖也不吝夸奖了几句。
看得出来幼帝心中是极其开心的,眸光添了几分光彩,脸上隐隐有些自豪的情,却又努力想要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小身板崩得笔直…
努力装出个谦逊的小大人模样。
李渚霖轻摸了摸他的头,又变魔法似得,从袖中掏出几块他爱吃的市井小吃出来做奖励,小承基接过,垂头呐声欢喜着道了声谢,然后就欢快迈着小碎步,出宫门玩耍去了。
自此。
这一天所有的政事才算是忙完了,还有些些收尾的工作,自有那几个内阁大臣帮着他处理…
下值的第一件事,李渚霖想的便是直奔阮府,抱着娇香软玉温存一番……
朝中有那么一两个爱妻如命的臣子,常将妻子儿女挂在嘴边,以往李渚霖很是不喜这番做派,总觉得他们耽于情爱,并不能成何大事,现在想来,他好像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因着阮珑玲,他办公时竟偶尔还会分心…
快些成亲吧…
为何还有七日这么久?简直让他度日如年。
李渚霖脸上隐带着笑意,朝宫门外走去。
此时迎面走来个熟悉的面孔,眼前的文官官服平整熨贴,无一丝皱褶,缓缓行在宫巷当中,通身清正,端睿方华。
阮成峰站定在他面前,埋首拱手恭敬行了个礼,
“首辅大人安好。”
李渚霖对这个以往教过的出息学生,心底里是有些好感的,且在阮珑玲去父留子一事上,阮成峰委实参与得不多。
所以比起阮玉梅,他待阮成峰倒要和善许多,
“你如翰林院当差也有几日了,感觉如何?”
“劳大人挂心,卑职一切都好。”
阮成峰先是答了一句,然后又将头深埋了埋,
“卑职今日是特意等在此地侯着大人的,并不为公事,而是为家事。”
李渚霖心中微有疑惑,
“家事?
你说。”
阮成峰轻抿了抿唇,眉尖微蹙,露出几瞬间犹豫情,可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按照晏朝习俗,两个已订亲的男女,在大婚之前是不得见面的。而首辅大人…已经接连好几日夜闯阮府了。”
。
?
!
不是?
阮成峰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责怪他行为不端?不遵礼仪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