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顺国公府有千好万好, 可孩儿只愿同母亲在一起。”
阮珑玲闻言心暖一阵。
不愧是她费劲心机,受尽苦痛,生产时险些丧命, 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好孩子。
有了为安在身边。
就算今后再吃再多的苦, 受再多的罪…都算不得什么。
可若是没有李渚霖陪着, 未经二老召唤,就贸然前去顺国公府……只怕二老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她早就做好了被二老苛责为难的心理准备……但她好歹是个母亲, 绝不能让孩子瞧见她如此难堪的一面。
比起前去自取其辱, 还是缓缓图之, 让二老慢慢接受她比较好。
面对儿子的要求,阮珑玲眸底闪过一丝为难,只借机温言推却道,
“母亲今日委实事多。
你瞧见外头礼部的女官姐姐没有?她们待会儿还要指点母亲成亲之日的规矩呢……
改日,改日母亲再送你去顺国公府可好?”
谁知小为安倒犟了起来。
他瘪了瘪嘴,埋着头不依不饶嘟囔道,
“再拖下去,就要捱到母亲嫁人那日了。
若是阿公阿婆在此之前不认可母亲, 母亲嫁过去也必然吃苦,莫非如此母亲还要决意嫁给李叔父么?”
因着阮丽云头婚在冯家时遭受婆母苛待, 舒姐儿没少在小为安面前抱怨,所以为安虽然年纪小,可对于内宅中这些事儿, 懵懵懂懂也明白些。
女子嫁人,若是不得公公婆婆喜欢的话, 那必然是要遭罪的。
小为安确实想要个父亲, 且也很喜欢李叔父, 甚至阿公阿婆对他也很好……可孰轻孰重, 亲疏远近,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若是母亲要因他多个父亲,而遭受委屈的话…
那这父亲,不要也罢。
“乳母,你让楚婆婆回基恩巷回禀一声,就道今日我要与母亲一同去顺国公府,若是阿公阿婆不让,那…那我今后也不去了。”
大婚之日近在眼前。
顺国公夫妇究竟是否会允许区区一个商妇嫁入公爵豪府?是否会作为父母高堂出现在喜宴之上,接受新人的跪拜?
这是全京城的百姓,都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话题。
其实对于这一点,不仅是阮珑玲心里没底,就连李渚霖也不能打保票必然能过父母那一关,这两日李渚霖常往基恩巷跑,想要借着请安的幌子,探听探听二老的心意,不过但凡提起此事,顺国公夫妇的面色就会瞬间???阴沉,然后拂袖而去。
以阮珑玲的身份立场,她必然是不好巴巴登门去问的。
可李渚霖又问不出来。
与其温水煮青蛙,这般煎熬等待着审判……
由小为安这个稚萌的孩童如此闹一闹,微微逼迫顺国公拿出个态度出来,其实倒也并非什么坏事。
顺国公府。
顺国公夫妇不知究竟是拗不过儿子李渚霖,还是真真正正认可了这门婚事……
在宫中女官们忐忑不安上前来问,是否要在顺国公府承接婚宴,布置喜房时,顺国公夫妇虽不热络,却到底也并未反对,相当于默认允许了她们的做法。
所以这几日顺国公府上下诸多的仆婢,也全都异常忙碌。
采买的采买,装点的装点,布置的布置……一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分工协作着。
越是忙碌,就越容易出乱子。
闲杂人等越是容易混入其中。
此时。
一个小厮装扮,浑身泥灰的瘦削男子,手中端了盆装点庭院用的花卉,遮住了斑斑癞癞狰狞的面容,在个婢女的指引下,进入到了西南处的一间偏僻庑房当中。
张颜芙侯在房中许久。
见到来人的瞬间,立即从椅上站了起来,眸光骤紧,略带了些警惕望着眼前的男子。
此人唤做王云才,是她花费了重金,雇人在黑市中探寻到的,据说他不过因阮珑玲相了一次亲,就被害得前程尽失,如丧家之犬流落街头,想来是能帮得到她的。
张颜芙原本是想着与此人在外头碰面的。
可实在是担心一旦出了顺国公府的门,就会被父亲的府卫抓获,被捆绑着送去贺州,嫁给个莽夫潦草一生……
既出不去,便只能让此人入顺国公府。
顺国公府平日里门禁森严,铁板一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好在这几日为了首辅成亲的大事,全府都六无主忙得头脚倒悬,再加上张颜芙是府上的娇客,平日里出手大方,在仆妇中多加打点,到底是碰头成功了。
时间紧迫,二人此次见面风险极大,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