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压力全都是二姨给的,二姨自己没想通,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李红玉当着她的面点了头,但程晓珍也不明白,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希望这辈子,小表妹不要和上辈子似的,想不开要投河。
早饭是钱素梅做的红薯稀饭,怕他们吃不饱来烙了几张饼。
吃饭的时候,没瞧见老太太,大家也就没多问,吃过饭他们就要各自回去了,暂时没心思去哄老太太。
程晓珍猜的不错,钱老太在屋里生闷气呢!
她觉得昨天程晓珍的态度有问题,今早直接没吃早饭等着程晓珍过来赔礼道歉,她想让程晓珍放低身段出来请她,没成想等了又等,儿媳妇进来说程家人吃过早饭就走了,压根连问都没问起她。
钱老太:“不、不是,晓珍不提起我也就算了,素梅呢?素梅就没想着问问我这个妈?”
蔡春花摇摇头,着急忙慌的说:“没提,问都没问。妈,你就别斗气了,你不知道程晓珍那丫头鬼着呢,把钱大明哄了又哄,临走的时候钱大明领着钱进和钱宝,进菜地给他们拔了好些菜!就连老母鸡也抓了一只走......我就闹不明白了,钱大明怎么就非得吃这碗迷魂汤!”
两个小的也是,她伺候两个小的吃穿,什么时候见他们对自己献过殷勤?
程晓珍昨儿还拿摔炮砸他们,这两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人家不过笑一笑,下地摘菜,麻溜的紧。
蔡春花都怀疑,平时戳半天动不动的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娃。
人都走光了,钱老太还拿个屁的乔,她咕噜一下坐起来,披着衣服去看菜地。
秋天的时候,钱老太种了一隆白菜,一隆大蒜、一隆青菜,就等着年前、年后这阵吃的。地里的小白菜霜打过以后甜津津的,比平时好吃几百倍。
钱老太每次吃都是数着来的,这会儿往地里一看。
好家伙,地里的菜稀稀拉拉,总共就没几颗了。
再看看鸡鸭,她舍不得吃的那只老母鸡也没了!
这哪儿是女儿回娘家,是鬼子进村!
钱老太眼睛一翻,险险没站住。
程家人完全不懂老太太的忧伤,头一次大包小包的往家里带,他们心里别提多美了。
回去的路上钱素梅还说呢,她家晓珍可真有本事,换别人家,别说从老太太手里摸点什么走,就是给少了也一准被骂个狗血淋头。
程晓珍:“其实,大舅还挺好说话的。妈,你和大姨二姨就是性子太软,给外婆吃的死死的。回头我去了京市,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写信过来问我,我给你们支招,保证不让老太太占家里半点便宜。”
其实当儿女的也不是非要和亲妈对着干,上行下效罢了。
老人体贴慈和,底下孩子们自然孝敬恭顺;老人胡搅蛮缠,孩子们懒得搭理都是轻的。
钱素梅总算扬眉吐气一回,大手一挥:“成,妈给你写信,想你了还给你打电话!”
*
短短的寒假一晃而过,转眼到了程晓珍去京市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钱素梅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
“老程,你要不找找孙副厂长......”
程学良:“找孙副厂长做什么,他的手又伸不到京市去。”
钱素梅往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你少给我装蒜,我什么意思你不懂?”
程学良翻了个身,不吭声了。
妻子的意思他当然懂,但他心里有个坎儿过不去,就算他也担心女儿去了京市无依无靠,仍旧不想和那边说软化。
钱素梅怎么不明白丈夫的心思,但她这不是没办法么。
“晓珍一个姑娘家,二十出头,长得又格外好......放在身边我都怕给人骗了去,京市那地方,咱们瞧都瞧不见,要是晓珍有什么事要家里伸把手怎么办?到底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女儿的安危更重要!”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这事不想还行,越想越担心。
又怕隔了个屋子给女儿听见,钱素梅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哭的被角都湿了。
程学良给她哭的心烦,“你让我想想,我再想想......”
程晓珍一早起来就把自己昨天收拾好的东西拎到房间门口去,就怕走的时候太急一时忘记了。
钱素梅在家里转来转去,看看这个没少,看看那个又觉得不够,行礼增了又增,程晓珍一个人是铁定拎不动了。
“妈,其实没必要这么多东西,到了京市我也可以另外再去买的。”
钱素梅:“另外买的未必有家里带的好,晓珍,妈知道你手里不差钱。上大学的补助一下子给了你,街道办那边虽然说不上班了,但是算是你带薪念书,还给你三分之一的工资。但妈还是要告诉你,穷家富路,在家里怎么都好,遇到难事了左邻右舍都能伸伸手。可你去了外地,就是一个人了......”
钱素梅说着眼圈又红了,她昨晚上一晚上没休息好。
要不是大学不允许,还真想和女儿一起去京市。
“妈......”
程晓珍和程诚一左一右的站在钱素梅身边,不停的安慰她。
程学良平时不怎么抽烟,这会儿烟一根接一根没歇过,一个早上一包大前门都干完了。
钱素梅气得直推他:“你要抽去外头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