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他年纪尚小,一切都是……”苏眠焦急的想要上前,被崔御拦了下来,下一刻两个人一同消失在了虚空里。
“走吧,我送你出去。”叶妩随手牵起了那流萤绳索的一角,轻轻一拽,将白许许拽的往前走了一步。
白许许一见这情景,气的眼睛都红了。
“ 你给我松开。”
“我不走!”
少年清脆的嗓音如清泉似的,在幽暗的酆都城里响了一路。白许许也挣扎了一路,奈何这流萤线看起来细若游丝的模样,实际上是叶妩的力化成,根本就挣脱不开。
只能被她拉扯着,很快来到了忘川河畔。
“艄公。”叶妩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水波似的传递出去,回荡在整个忘川河的水面上。
不一会儿,远远的出现了一个老者划着船悠悠的过来了。
白许许一见他,顿时急了。
挣扎的更加厉害不说,脸上也变得苍白了起来,他紧紧的咬着嘴唇,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淌了下来。
叶妩淡淡的扫视他一眼,忽然凑近了,将他贴在两鬓边湿润的发丝绕到而后,轻道:“小家伙,乖乖的别乱动,省的一会儿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说话间,渡船幽幽的靠了岸,艄公疑惑的看着叶妩:“帝尊,这是?”
“把他送出酆都。”叶妩道。
艄公愣了一下,他在忘川河接过无数的魂魄,送魂魄出去,这还是第一次。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前段时间偷渡过来的那只妖狐吗?还以为他早就被捉起来关进十二司了,如今看起来怎么像是分毫未损的样子 ,帝尊何时对偷渡者这般仁慈了。
“上去。”叶妩用眼示意白许许上船。
白许许垂着头,根本就没有看她,一动不动。
叶妩也不跟他废话,手指往前一勾,那流萤绳索立刻拉扯着白许许几步到了到了船上。
他猛地回过头来,狭长的狐狸眼里盛满了愤怒跟某种类似于伤心,绝望的情绪,撩起的眼尾红的惊人,眸底慢慢的有水汽溢了出来,白许许的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的很重:“我不走!”
“必须走。”
“你逼我走,我也有办法再回来,酆都不收生人,魂魄总是要收的吧。”白许许眼发狠,激动的像只发了怒的小豹子,浑身都绷紧了。
“你……”叶妩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白许许毫不退缩,仍旧恨恨的盯着她,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嘴唇一直都在发抖,紧接着,犬牙下扣,将嘴唇不自觉的咬紧了。
看的出来,他很紧张。
像是被压上刑场的人,在等最后的判决一样,表情看起来凶狠,目光却不自觉的流露出恐慌和无助。
叶妩的视线上移,移到了他纯白的如雪一般的发丝上,心中莫名一软,鬼使差的,移动了脚步,跟着踏上了渡船。
白许许的瞳孔微缩,眸底划过一丝隐晦的喜色。
艄公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还不快走。”叶妩冷道。
艄公急忙动手划起了船桨。
白许许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起来,只是表情还是冷冰冰的,他凶巴巴的道:“你上来做什么?”
叶妩一伸手,将他身上的绳索去了,淡然道:“许久未曾出过酆都,顺便出去看一眼。”
“哼。”
小船幽幽的划开水面,白许许转过身去,站到了渡船的一头,像是仍旧在生她的气一样,背对着她,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不知不觉的弥漫开来。
艄公抽了抽鼻子,一边划着船桨一边在两个人身上小心翼翼的打量,一不小心对上叶妩严肃的视线,连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下了头。
叶妩脚步微动,离着白许许近了一点儿,目光定定的放在了他的背影上。
从两个人见面以来,白许许就是一副完完全全的人族模样,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他的尾巴跟尖尖的狐狸耳朵来。叶妩心里痒的厉害,不知道这一世的小狐狸尾巴变成了什么样子。
小狐狸腰细肩窄,身材高瘦,像是一根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小竹子,只是……叶妩的目光放在了他一侧的肩膀上,忽然间发现他肩膀一直在无力的垂着,看起来十分的别扭,灵光一闪,想起刚才在酆都城中,小狐狸似乎曾经挨过巡城司的一道锁链。
再加上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气。
叶妩心念一动,偷偷的在袖子底下勾了勾手指,几缕流光盘旋着爬上了白许许的衣袖,一点点隐匿了进去。
正在忍着疼痛一言不发的白许许愣了一下,恍惚中感觉肩膀上的剧痛居然一下子消失了,与此同时,沿着手臂悄悄流到掌心里的鲜血也在刹那间不见了踪影,他试探着握了握拳头,果然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白许许猛地回头,只见叶妩正侧身极为认真的看着忘川河幽静的河水,他咬了咬唇,又无声的转了回去。
叶妩将余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偷偷的松了口气。
渡船一路淌过忘川河,很快就到了河岸,叶妩跟白许许一脚走出船舱,再一抬头,只见此时天光乍亮,已经进了人间。
白许许一直在注意着叶妩的动作,看她先下船才跟着下去。而后抬步就往前走。
叶妩一声不吭的在他的后面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