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处理完膝盖,奚行搭手将人拉起,瞧着她左右脚的绷带,说:“还挺能忍。”
疼也不出声。
今朝笑:“小伤,用不上忍字。”
她一抬眼,就看到奚行一贯冷淡的表情带了愧色,淡而短促地说了句对不起,下一秒,他就背过身,手掌往后扬了下,示意她上去。
她伏上,声音很轻:“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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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的士回家时已经八点多。
下车后,奚行仰头观察四周环境,这是本地居民聚集的老街,路边皆是发廊、包子铺、杂货店等五花八门店铺,唯独不见通往住宅的大门,转头问她:“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到门口。”
今朝指了指面前敞开大门的乔家武馆,坦率直言:“这就是呀,我家就住这儿。”
原来如此,奚行往武馆内望去。
“别看门头小,空间很大的,有隔壁几间店铺那么大,我们就住在内层二楼,很方便的。”
今朝伏在他背上,荡了下小白鞋,介绍自家时,没有丝毫局促,实验的同学大都家境富裕,即使穿着校服,脚下的名牌球鞋与假期旅行也能窥见一二,但她不在意。
进了馆内,今朝在靠墙躺椅坐下,几个在对练的师兄弟见她负伤回来,纷纷过来探问。
小师兄:“你真去捣贼窝啦?”
今朝:“我爸爸呢?”
“师父四点多出去了,还没回。”大师兄边答,边拉开冰箱给今朝递去两罐可乐及吸管,看见她腿上绷带,突然拍了下师弟头:“要死啦,是你给师妹指路的?”
小师兄无辜抱头,委屈巴巴:“是师妹逼说我的,我也没想到她真去。”
大师兄又拍了下,啪的一声,开口要骂他不知轻重。
“大师兄!”今朝赶紧喊住:“别怪他了,我妈妈呢?也没回吗?”
听到爸妈都不在家,今朝表情闷了几秒,滋啦打开可乐罐,插好吸管嘬一大口,又敞起笑:“好几天没见了,那我坐这儿等他们回来吃饭。”
她扭头将另一罐递给奚行,问:“同桌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我一会儿就走。”
奚行站在躺椅后侧,应了句,接过可乐罐单手握着,食指扣着易拉环,稍用力一拉,气泡滋滋冒出。
仰头喝了口,往墙上挂的照片看去。
多数是武术训练的抓拍和比赛合照,看了一会儿,他目光落在一张老照片上,相框内的相纸微微泛黄,相片右下角写着日期,200年月5日。
奚行定睛看着,握可乐罐的手指紧了紧,半响,低头瞥今朝一眼,再看看合照第一排的小朋友,指着中间扎两团啾啾、圆鼓鼓模样的小女孩,问:“乔今朝,这是你?”
今朝坐在躺椅上,往他手指方向看,其实也不用看,因为那照片是幼儿园毕业暑假的训练班合照,只有她一个女孩,“对呀。”
照片里总共十几个小朋友,六七岁大,男孩们穿明黄武术服,而小今朝穿了身大红武术服,中襟盘扣,系着根明黄腰带,威风凛凛的架势。
她左手边有个个头差不多的男孩,肤色极白,是照片里唯一不穿武术服的,他穿了件黑色t恤,一副不情愿的冷淡模样,被她紧紧揽着对向镜头。
奚行对着墙上老照片,勾起嘴角笑,思绪飘了飘,不忘从口袋拿出手机,用手机摄像头拍下墙上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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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行走后,今朝的爸妈还没回来。
小师兄凑到边上,一边拉伸腿脚,一边看今朝就着高凳写卷子,八卦道:“师妹,你这小同学人不错啊,一路护送你回来。”
“我们刚走过来时,他眼还绷了下,手掌就放在你椅背上不动。”
小师兄伸手对了下自己眼:“男人看男人最准,那是在警惕我们,绝对没跑,等你开口和我们说话,他才解开书包给你,看来我这身腱子肉练得挺有威慑力。”说着,比划了下二头肌。
今朝无奈摇头,她这位小师兄总能抓住一切细节来对衬自己的腱子肉,不管是隔壁包子铺的王奶奶多给了个小笼包,还是路上牵气球的十岁小孩看他一眼,都能扯到他那身腱子肉的威慑上去。
不过……
今朝停下笔,眼睛往门外空荡荡的马路望去,想了会儿,说:“他确实人不错。不,是非常非常的好,长得极好,成绩也极好,对同学还很热心仗义……”
突然,她甩下笔,往躺椅上躺去,双手捂住脸,耳朵已经听不到小师兄在边上嘀咕些什么,心内全然被一个陌生念头占据。
糟糕,我一定是被流言洗脑了。
别人说太多,才会留意到这么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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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今朝,为此苦恼。
二十六岁的今朝,同样如此。
岸堤边的人越来越少,浪声哒哒扑涌。今朝已经吃完汉堡,包装纸捏在手里,捧着橙汁慢慢喝,漫无目的看奚行与小柴犬玩耍。
海风拂动奚行的头发,灰色连帽衫松垮套在他身上,侧脸态劲劲的,可偏又被夜色浸出了些温柔,挺宽阔的肩,山脊还是那山脊,平正峭劲,再也找不着另一座。
今朝的心,无来由地砰砰两下。
奚行伸出手掌向下,试图训练小狗坐立,但没成功,转头见今朝吃完,抬表看了下时间,问:“回去?”
她嗯了声,眼落到他的腕表上,很快又瞥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