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瞧不上商户,但她很喜欢陆彦生,没别的原因,当初在书院的时候,每一次考试他都是头名,比成绩忽好忽坏的许巍然强多了。
之前听说陆彦生残废了,许母狠狠的可惜了几日,今天见他登门,能站能走的,心中很是欣慰,要是将来他和巍然都考上了,二人同朝为官,彼此间也好照应,念及此,许母对陆彦生更加的和蔼可亲,无比和善。
“多谢伯母美意,晚辈心领,家中有琐事需处理,晚些时候便要告辞了。”陆彦生微颔首回道。
“哦,那改日吧,下回有空一定来吃饭,我厨艺很好的,巍然,你说是不是?”许母既遗憾又庆幸,遗憾在于没机会和陆彦生拉近关系,庆幸的是陆家家大业广,每日的饮食想必很精致,许家仅靠许父一人养家,现在勉强糊口,置办不出体面菜色招待陆彦生。
想到母亲的手艺,许巍然犹豫了,看许家父子清瘦的体型便知许母厨艺如何。
许母瞪着儿子。
“我母亲做饭,特别好吃。”许巍然着重强调好吃二字。
陆彦生露出三分遗憾,“可惜今日没口福了。”
又寒暄了几句,许母终于提着针线篮子出门去。
……
许巍然和陆彦生聊他们的,不是说书院的旧友就是科举上的事情。宋采儿便拉着陈五娘去看她养的兔子,一对全身雪白,一对银灰色,还有一只是黑白杂色,长耳朵抖一抖,圆眼睛盯着陈五娘和宋采儿看。
“这对准备送你了。”宋采儿指着那对白兔子说,那是最肥的。
陈五娘咽了下口水,她已经让田婆子将做兔肉的大料都准备好了。
“到时候我分你一点儿。”陈五娘道。
两只兔子一起炖了会有很大一锅,给二太爷和陆何氏送些,剩下的平辈小辈太多陈五娘就不照顾了,不如分一碗给宋采儿尝鲜,她养兔子不容易。
宋采儿伸手撸着兔子的脊背,那兔子乖的很,由着她摸,抖着耳朵好像很享受,宋采儿一边摸一边回,“你说大兔儿下的兔崽子?不用,我婆婆已经嫌我养的多了,我暂且不多养,等我和巍然去了州府,我想养多少就养多少。”
等会儿,好像不太对。
陈五娘抹了抹嘴,“这兔子养了多久了?”
“三年了,我从小养到大的,有一回我舅舅说要吃他们,可吓死我了,好可怕。”宋采儿一边说一边笑,模仿着她舅舅当时的表情。
‘可怕’的陈五娘:“……”,她笑不出来。
陈五娘伸手捏捏兔子的长耳,又摸摸它兔腿,最后揉了揉软乎乎的肚皮,好遗憾,这些都不能吃了。
“就知道你喜欢。”宋采儿见陈五娘撸着兔子爱不释手,彻底放心了,“我表妹向我讨兔子养,我没舍得给,因为她爱吃肉,我怕她忍不住馋虫,将兔子给吃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陈五娘道。
宋采儿瞪圆了眼睛,一时无话。
一不留说出心里话的小娘子哈哈笑了两声,“我说笑呢。”
宋采儿拍了拍胸脯,松看口气,嗔怪道,“你刚才装得好像啊,吓的我以为所托非人了。”
陈五娘笑了笑,没说话,怕一张嘴口水就流了出来。
……
从许宅出来时,陈五娘手里多了个竹编篓子,里面正是那对雪白的肥兔子。
爬到车上后陈五娘一直假寐,满脑子都是她对宋采儿的承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们。”
陈五娘一脸沮丧,她承认刚才说的是违心话,她只是馋兔子肉,虽然兔子毛茸茸的十分可爱,但她就是馋兔子肉。
可是看着宋采儿如老母亲嫁女般殷切的眼,鬼使差的她就应了。
偏偏田婆子还坐在车辕上道,“这兔子真好,红烧了一定香啊,这一对有二十来斤咧。”
这话无意于火上浇油,陈五娘更丧气了。
陆彦生忍不住笑了,干咳两声止住笑意,“聒噪。”
知道七爷喜静,田婆子赶紧闭嘴了。
牛车再次驶回北城去往杂货铺,这次无需试探,杂货铺所在的街道没有人影儿,只剩下白晃晃的太阳,铺子里只有一个老头守着,铺子里的货架上几乎没货,只有一些廉价的小东西。
杂货铺的库存账簿上注明,所有商品库存折合银子为八十三两,这铺子有六七丈宽,竟然只有这点库存,陆彦生对王林道,“不必看了,回去吧。”
……
县城里那间糕点铺子没有开门,但是陆彦生下定决心要做之事,并不会因为没买到糯米糕而搁置。
陆彦生让王林包了些香茶,去了如意堂。
如意堂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去时陆何氏正在小佛堂诵经,知道陆彦生来了可想而知,她有多惊喜。
尤其是,陆彦生是站着走进门的,亲眼所见后陆何氏差点喜极而泣,他真的痊愈了。
二人相见总是没别的话说,陆彦生没什么好说的,陆何氏担心说多了惹他讨厌。
“这茶滋味好,三太夫人有空尝一尝。”陆彦生道。
“唉,好。”陆何氏连忙回,这听得徐婆子在一旁急地直跺脚,我的太夫人哎,您哪怕等一小会再接话呢,也显得矜贵些。
陆彦生将茶叶送出,也是送走了他的心事,陆何氏不是他母亲,但他们荣辱一体,且这么多年她表里如一,待他好极,父亲去世前许她很多财宝,让她和离后再嫁良人,她也没答应,且陈娇与她投缘,他病时三太夫人也极尽照顾。
以后,便如亲人一般相处吧。
“我回去了。”略坐片刻,陆彦生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