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要说什么尽管说吧。”陈五娘吃了几口菜,滋味十分可口,叫人不忍停筷。
“我想去京师求学。”陆眼望着陈五娘:“京师有太学还有诸多名师大儒,人才济济,得他们点拨几句比跟随庸师读一年还有效。”
陈五娘吃了一片粉藕,满嘴藕香,鼓囊着腮帮子:“那就去。”
“可从云溪到京师路途迢迢,旅途劳顿……”陆彦生叹一口气:“路上会很辛苦。”
陈五娘放下筷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不怕,几时出发?”
“还早,预备夏末秋初出发,那时天气好,路上不至酷暑难耐也不会受寒。”陆彦生做了去京师求学的决定后一直有些忐忑,陈五娘的回答令他安心,旋即自嘲他在忐忑什么呢,难道他的陈娇会因为旅途劳顿而不跟他同去吗?说到底是他想得太多,多虑伤,多疑伤情,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不过相公你以后要多多锻炼才好,不能在书房一坐就是三五个时辰,我每隔两个时辰就拉你出去走走可好?”陈五娘问。
陆彦生含笑点头:“听娘子的。”
……
邵芙在押送一批酒去邻县的途中遭到一伙贼人的袭击,幸好当日跟随押运的伙计多,加上吴运安保护,邵芙没出事,还带领所有的伙计全身而退,无一人受伤,只是那批价值千两的酒全部被洗劫一空。
陈五娘赶去酒坊看邵芙,她还好,只是刚痊愈的吴运安有点旧病复发,要在床上躺几日,陈五娘到的时候邵芙正坐在吴运安房间门口,用一个小炭炉为他熬药,一边熬一边埋怨他:“自己的身体如何心里没有数?逞什么能,伤了自己还要我照顾你,哼,谁要你的保护,我手脚比你麻利多了,往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管我,管好你自己,听懂没有?”
吴运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叫我不要管你……我如何做得到。”
“不要管就是不要管!我不稀罕。”邵芙呼呼呼的扇着风,满脸怒气。
“芙妹,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我们……”吴运安的话刚说到这儿,陈五娘见邵芙飞快的摸了把眼泪,然后抬头瞧见了陈五娘,立刻冲屋里道:“快闭嘴吧,七夫人来了。”
陈五娘听见吴运安唤邵芙为芙妹,却一点不在意,早就觉得他二人不是亲兄妹,不过依旧没多问,进屋问候了吴运安的伤情,叫翠玲把补药放下,听他们汇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们刚走到山里,前后就各来了一伙贼人,因七夫人经常吩咐遇见劫道的要先保命后保货,我和吴运安虽然心疼那千两的酒,还是按照七夫人的意思组织伙计们撤,往旁边的林子顺着小路跑了。”邵芙道。
陈五娘点点头:“人没事就好,性命是最可贵的。”
躺在床上的吴运安咳嗽两声:“可是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蹊跷。”
“你说说看。”陈五娘看向他。
“第一点,官府正在剿匪,力度颇大,云溪附近的土匪散的散抓的抓,剩下的也低调行事,昨日那伙土匪却异常猖狂;第二点,他们直冲我与邵芙乘坐的马车,这姿态不像是杀人越货,倒像是杀人为主。”
吴运安刚说完,邵芙也想出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次押货,原先七夫人也打算去的吧?对了,前几日杂货铺有辆车受惊,车厢险些被撞碎,我记得七夫人原先要坐那车的。”
难道?陈五娘心里咯噔一下,三人想到了同一点,有人想害她,只不过都没有害成。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我会命人好好调查,今后你们外出办事多带些伙计随身,吴运安你好好养伤,邵芙你好好照顾他,今日我先回去了。”陈五娘说。
当晚,她便把事细细同陆彦生说了,陆彦生险些将茶杯捏碎,敢动他的人,实在活得不耐烦了。不过,陈五娘又能与何人结怨,左右不过生意上的人,细细想来,文家的可能最大,上次大爷做的事就有他们参与,现在到了收拾他们的时候。
“娘子不要怕,相公护你。”陆彦生心疼的吻了吻小娘子的手。
陈五娘也很气恼,想要挣钱公平竞争便是,背地里搞阴毒的小动作算什么,她不屑这种行为:“相公,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陆彦生点点头,以后陈娇要掌管陆家家业做当家人,那么叫她早早历练是好事,免得今后遭人暗算。
“为夫拭目以待。”
……
开春雪开始融化,夜半时分偶然醒来,总能听见院里雪化的声音,淅淅沥沥,滴滴答答,这时候最冷,比下雪的时候还冻得厉害。
早晨刚吃过饭,王林就来禀告杂货铺的事宜,他是从新人直接升到掌柜的,很多事情不懂,干脆搬到镇上住在店里,日夜苦学,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已经像模像样,有大店掌柜的气势。
“开年到的那批货已经售卖了大半,我准备带人再出去一趟,把货源再扩宽一些。”
陈五娘点点头,一边翻看王林带来的账簿一边听他回话,他们店进购的货新颖别致花样丰富,销售的极好,还有一些临近县、镇的杂货铺掌柜求上门来,求他们匀些货出来给他们售卖,非常抢手。
“王林,你这次出去,看看有没有卖鹦鹉八哥的,进一批回来,价格不需要太贵,但要花色鲜艳,本地少见的。”陈五娘道。
王林觉得有点怪:“夫人莫不是想新开一家花鸟店?”
陈五娘笑笑:“我自有用处,你去办便事,记得保密,悄悄的办。”
王林点头,说完店中的事退了出去,杂货铺还有一堆琐碎事情等着他处理,恰好果儿带着王森回来,果儿去书房找陆彦生看他新写的字,王森待在院里,嘿嘿笑着去揪翠玲的小辫子,被翠玲拿着一柄长笤帚追得满院子跑,王林一把揪住王森,问他可愿意跟自己跑一趟去进货,王森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才不去呢。”
一路上风吹日晒辛苦的很,他一点都不想去,日日跟着果儿小少爷,闲暇时逗逗翠玲多快活。王林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原想培养他跟自己一块做事,看他也不是那块料,嘱咐他安静些不要吵了七爷温书,又匆匆到镇上去了。
日子一日日过去,雪融化以后大地像一块失去遮羞布的疮疤,难看了好几日,不过一阵风一阵春,春风吹了几茬后万物复苏,柳枝抽出嫩绿的新芽,田野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陆家的田地也要开始播种了,全家人尤其三爷忙的脚不沾地,全都伺候田地去了,有大爷、五爷的例子在前,大伙儿都老实不少,好些个从不下田的少爷也跟着三爷亲自去田里忙和。
陈五娘也去厨房帮着照看,去年是大夫人统管,今天换成了她给各房媳妇派活儿,一开始底下的人多少有些闲言碎语,担心这位年轻的七夫人担当不了这个任务,过了几日就发现,七夫人不仅能做,比大夫人还做的好,大夫人是一味的严厉,而这位年轻貌美的七夫人是刚柔并济软硬皆施,叫人心服口服。
如今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三房的生意都愿交到她这样一个小娘子身上,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呢。
“嗯嗯——啊——嗯——”
这天上午陈五娘正在厨房指挥大家给田地里的人准备汤水,翠玲突然从外面跑来,咿咿呀呀比划一通,旁人看不懂,主仆二人却交流无碍,翠玲说的是王林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稀好玩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东风,陈五娘让二夫人、六夫人帮着盯厨房的事情,自己跟了翠玲回了听雪堂,小娘子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跳不停,很是激动。
第5章
才踏入听雪堂, 迎面就见七八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红的黄的绿的,是陈五娘从没有见过的品种, 瞧着很是稀, 向来嫌弃动物聒噪的陆彦生也拿了树枝逗弄那些彩鹦,连他都好和喜欢,陈五娘便放心了,她问王林:“这些鹦鹉价钱如何?”
“回七夫人的话,按照夫人的吩咐,寻的都是模样稀鲜艳但价钱一般的鹦鹉, 这里头最贵的五十两一只,便宜的十多两一只, 我各色拿了一只来给夫人、七爷看, 剩下的几十只养在庄子里, 购买这批鹦鹉一共花了两千两银子。”王林说着拿了鹦鹉的清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