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行顺从地为怀中美人俯首,恨恨吮尽她口中甘甜。而后顶着唇上半污的口脂,冷笑一句:
“油嘴滑舌的坏女子。”
不听话中意而听话外音,这便是将他哄好了的意思。
长公主方才被闷染出晕红的面靥渐渐缓复过来,越发的貌如花光,艳发不定。
却在心底暗骂裴时行愚笨粗鲁,至今亦学不会亲吻。
但她此刻尚有正事要问:
“裴时行,整十二个时辰了,竟还是未能找到昨夜刺客么?”
“三司并皇城卫都出动人马倾城搜寻,但至今仍无所获。”
城中九门皆由城门郎每日晓暝传呼,按禁而应时奉钥启闭,但九门之中的朝凤门乃是不受夜禁,警夜巡昼,常年不阖。
如今九门皆封,只为查探贼人踪迹。
但若再封下去,百业俱废,民间必然怨声载道。
长公主心如悬黎流光,已然察觉到了裴时行此刻的情绪。
她一双澄明妙目朝他觑望而去:“你看起来十分笃定,并不着急?”
裴时行扬眉望她一眼,真心实意回赞道:“殿下才当真是冰雪聪明。”
“那敢问驸马的计策为何,可否说与本宫一听?”
又不唤他郎君了,裴时行呵然讽笑,话中带刺:
“还是冰雪聪明的殿下自己想罢。”
他又是一副坚贞傲然之态了。
长公主腕间力道未松,勾他垂首,仍不许他直起颈子。
十二时辰已过,有司已将城中所有的异邦人都查过文牒,搜问一遍,却至今一无所获。
要么是他们躲了起来,要么是他们招摇于市井,已然混入寻常百姓之间。
可上京城繁华物阜,人烟稠密,纵贼子暂时有藏身之处,人多耳目杂,再兼三司威力,他们注定无法潜藏太久。
若当真如此,便是在同官府博弈。
赌官府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藏身处,亦赌究竟是他们先败露,还是官府先撑不住压力,疏放城门。
但若是招摇于街市却能不被发觉,便说明昨夜他们的确是伪装面目行事。
或许他们实乃中原人。
这才至今不被发现端倪。
这般庞杂的一队人同行同止,却又不惹周边人生疑,要么他们素日散落于各处,本就是市井之中面目相熟的常人。
要么他们的确仍然集聚一处,但又不打眼,并不会令人因此生疑。
“是商队还是漕运船工?”
她脑中第一个跃出来的便是这两处。
商队漕帮,往返于九州各地,奔波于江湖莽野,素日行迹多变。
故而,便是上京城中骤然多出这些生疏的男子面孔,周边人亦不会生疑
裴时行眼赞许,简直对这聪慧无比的狸狸全无抵抗。
“可是,”元承晚的思绪又稍稍冷静下来,“单安康坊一坊之内就有那么多脚店,这可怎么寻得过来呢?”
她仰头回眸,寄望于裴时行为她解惑。
“唔。”
可裴时行的心显然早已不在于此。
长公主渐渐有些吃不住,雪脯起伏,气促地摁住身后这男人的禄山之爪,摁自是摁不住的。
却忽而生起一股无力感。
似乎总是这般情状。
哪怕她知他才堪卿相,智周万物,但自己一旦同他论及正事,最后便总是要变作这般狎昵不堪的情状。
好似她所在意的一切,她以心智才力所竭尽思虑的种种,于裴时行眼中,都不及她的一身粉黛皮.肉来的有吸引力。
可裴时行显然不知她心头所想,亦只将她的清肌无力视作情动之态:
“殿下果真聪慧。”
“臣愿为殿下解惑。”
话虽如此,却又不再往下说,反而将心凝聚在手上那一处。
他的医书当真没有白看,显然已是对如何缓解这处的胀滞了如指掌。手下的每一处指法和力道都精准恰当。
令她难耐地自牙关疏出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