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想探知你娘子的生死和方位,我可助你。”
李老板幞头都在方才的争执中被打落。
此刻自蓬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望住裴时行,热泪纵横。
“是呀,这位道长,你当真能帮老李?”
李老板色恍惚地趴在那雕像面前,还是侧旁一位大娘代他回话。
这十年间老李是如何思念胡娘子,又费了多少工夫寻妻,众位街坊邻居都是看在眼里的。
特别是他同胡娘子的儿子也在前年夏天溺水身亡,可老李坚持不肯续弦,一直孤身一人痴守着家门。
他寻过修士,算过卦,甚至招过魂。
可大多皆是徒劳,至今亦不见胡娘子下落。
因此,此刻众人虽望这年轻人生的相貌堂堂,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却终究是半信半疑。
“是……是……”李老板仿佛终于反应过来,“慧娘,我要我的慧娘啊!”
“她的生辰八字。”
裴时行并不废话,听李老板报出八字便开始起卦。
只是不过片刻,他停下动作,墨眉轻蹙:
“你妻子的生辰八字,当真?”
“是啊,我同慧娘成婚十年呐,自当年交换庚帖我便牢牢记在心头的啊,怎会有假!”
李老板情之深处,伤而落泪。
人群中与他相识的众人也忍不住为这痴情男子叹息,却又在心头感慨裴时行看起来有本事,实则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我再问一句,你所言是否属实?”
裴时行眉目比之方才愈加肃冷。
众人见他这态度,已然在暗自撇嘴。
“这位郎君,”
李老板抹了把脸,哽咽道:
“老夫谢过你的热心,只是我的确未有欺瞒,郎君不必如此。”
话中之意是裴时行自己技艺不精,却要将过错推在他身上。
人群中的指点声越来越大,他甚至看见有个大娘故意瞪着他呸了一口。
“还是多谢郎君。”李老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又愣愣抬头谢了一遍。
裴时行冷笑一声,意欲离开。
偏头时却见尘晚又化作了人形,正在人群里同那些不信任他,指责他的人争辩。
“不是的,他很厉害的。”
“你们不要这么说,他真的很厉害。”
尘晚在众人如潮翻涌的唾弃里连声解释。
只是众人都不愿意相信,甚至在她出言时将脸扭了过去。
她委屈地转开眼,正好与裴时行的视线对上。
裴时行瞧见了她眼底的泪意。
跨出的步子就这样顿住。
眉目清隽的男子忽而止步,转身回到李老板面前:
“我再来帮你算一算。”
众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他在虚空中划了几笔,天边便倏而飞来几只雀鸟。
其中乌鸦的鸣声嘲哳,令众人生出一丝不安。
“去。”
裴时行阖眸,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那群雀鸟却似通人语一般,径自飞过枝檐,往着李老板的房屋飞去。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都因为这诡异的场景有些生惧,胆子小的人已经自行离去了。
可那雪衣郎君却不为所动,微寒的风拂过他的衣袖。
他却只是阖眸立在原地,似一柄暗藏锋芒的兵。
可待他再睁眼时,眸底的幽光又让他整个人显示出锋锐浩气。
“李老板,你的妻子,不就在你家的后院里头么?”
方才伏在雕像上哭到肝肠寸断的李老板顿时止声:“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