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小姐姐信不信佛啊?
这货敢情不是个警察,是来传教的?林沫愈想愈鬱闷,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后,才摁下传送键。
──?
梁彦辰烦躁地坐在沙发上,揉了把头。
──那信鬼吗?
林沫在顷刻间收起了嘲弄的笑容,散发出一股令人摸不着北的抗拒,指尖在另一手的纱布上摩娑,细碎的浅棕色发丝垂落到死潭般的眸前,不等对面有任何反应时间,迅速传了句话过去:
──本次案件有灵异事件吗?
──还是说......
她顿了顿,犹疑地抿住唇,愈发觉得自己猜想成了真。
──还是说,您看的见?
梁彦辰心理素质挺强大的,就算被对方这么质问,他仍旧维持着一贯的微笑,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润了润喉咙。
──难说,我就单纯觉得最近案情愈发蹊蹺,据我所知,小金哥不是那种会任人宰割的傢伙,而当晚我赶到现场时,田向柳斧头却能精准地瞄准到他,金向禹在怎么傻也不会将自己的命轻松葬送掉。
──看到一些"幻觉"也是从当初在爆炸案中开始发生的,起初觉得没什么,可在田向柳周遭,我又见到了模糊的影子,以及当时金向禹脚上缠绕的鬼手。
──你能在他的攻击下撑那么久,或许,是因为符吗?我在帮你整理行李时见到了,如果不是,那就抱歉了。
林沫垂眸思考了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是的,我有阴阳眼,您若是信的话,就姑且听听我接下来说的话吧。
──花衫子或朱砂身边如果有特别的"器具"的话,绝对要收起来,那些就是江承泽昏迷的关键。
──不是一直破不了案吗?收集起来,带回医院,我可以马上让案件结束,相信我,也拜託你们了。
梁彦辰刚看到第一句就愣住了,觉得自己今年是捅了人窝,真可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冷血现行犯身后有鬼撑腰、江家大少爷得罪棍昏迷不醒、漂亮姊姊实为拿符乱窜的驱鬼师傅......自己甚至觉醒了特殊能力?
真他妈绝了。
──行,再会,合作愉快。[爱心]
林沫看到这一行,叹了口气后关上萤幕,将手机收到了外套兜里。
路以秋驀然开了口,拿着一张医院的监视器照片凑过来:?这个人,在兰花桥出现过。?
?未成年??林沫只看了两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对,田向柳的心脏被挖走估计和他有关。?路以秋皱起眉头,又拿出一张文献,递给林沫,?未成年杀人不会判死刑,而且,我怀疑他精不太正常,你看这里......?
?他这次没和另外两人一起行动,难道是这件事是偷摸着来的??路以秋想了下措辞,?闹掰??
?......可能他做的这件事,?林沫顿了顿,还是觉得有点反胃,?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但是有人不同意......毕竟田向柳似乎和他们是一伙的。?
?你怎么知道??
?田向柳来杀我时,说过"父亲"这样的词,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几个其中一员。?
?也对,如果只是单纯灭口,不会挖出整个心脏。?路以秋摁了摁太阳穴,?是在搞邪教吗?天啊。?
林沫深锁眉心,一抬头就瞥到江承泽抬起的手臂,瞬间灵机一动!
......吞火藤!吞火藤的材料是人的心脏!
林沫突然抓住路以秋的手臂,把对方吓了一大跳:?路警官!我有头绪了!?
金向禹等这个缺心眼儿的傢伙好半晌,等到有了睡意,一个人蹲在楼梯间的墙角和周公斗嘴,好在警戒心没丢,厚重的安全门被推开的霎那,他就像隻猎豹一跃而起,一把将来人压到墙上,低吼道:?不准动!?
刚进门就被反勒住双手的梁彦辰眼前一黑,自认帅气逼人的脸就这么撞上了冷冰冰的水泥墙,实在是疼的受不了,连忙抬腿往后一踹,好死不死,被金向禹早有预谋的捏住了脚踝,一下子被放倒在光滑的磁砖地上。
?龟儿子,你想谋杀亲爹吗??梁彦辰即便是灰头土脸的在地上挣扎,仍旧不忘开口损个一两句,?我不搞强制爱,起开。?
金向禹突然背书似的开了口:
?......○○○○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一场惨烈的警匪枪战在故北城岭山大卖场爆发,现场虽有警察事先疏通了无关民眾,可却有不少来不及离开的车辆受到波及,后续增援部队虽已及时赶到,可当时在场的刑警却伤亡惨重,总共罹难人数三十六人,重伤人数四十人,轻伤人数六十八人,失踪人数两名......?
?够了吧。?梁彦辰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朗诵,锐利的视线直直穿进金向禹平静无波的眼里,良久,才哼嗤一声笑了出来,?揭人伤疤好玩吗??
?根据死里逃生的刑警表示:『后援部队在赶来的同时遭受青龙帮猛烈的伏击,其领队"朱砂"更是携带大量炸药与汽油将整栋大楼毁于一旦,队员奋力抵抗,可惜寡不敌眾,最终葬生于火海,所幸当时消防队员适时赶到,才阻止了火势继续扩大。』,下方这张图是青鸟电视台主播曾可可亲自到现场拍摄的结果,我们可以见到,现场是一片狼藉,尸体的脸孔已经辨识不清......梁彦辰,深呼吸,我不是为了激怒你。?
金向禹语气终于柔合了几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而在他身下的梁彦辰却是猛地瞪大双眼,紧缩的瞳孔没有焦距,浑身上下大幅度的颤动,呼吸又急又短,手臂上满是黏腻的冷汗,说不出半个字来,面色比纸还苍白。
豆大的泪珠开始从他眼眶里涌出,战慄地发出一阵又一阵混杂着呜噎的悲鸣,可又强迫自己压抑着,将那些哭声全吞回腹中,偶尔几声细碎的啜泣从喉头奔逃,传入金向禹耳中,他便忍住委屈将脸别过去。
过了大概几分鐘,等梁彦辰完全冷静下来,他才叹了口气,松开对方的手,退到一旁去。
梁彦辰手忙脚乱的抹乾脸上的泪痕,深吸几口气候,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故作无事样,红通通的眼眶和鼻子却没办法掩住,?......?
?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金向禹问完,轻拍了拍身边的阶梯,让他快些坐过来,理所当然的被一记眼刀狠狠回绝,于是他扭过头去,从兜里掏出之前从梁彦辰那里没收来的薄荷锭,?啪?地一下打开包装,拿出两颗扔进嘴里,?吃吗??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梁彦辰顶腮,接过包装,却是塞回口袋里。
?大概是,你从斧下救我一命的时候。?金向禹瞥了他一眼后,接着抱怨:?这东西是牙膏吗??
经过刚刚这一桩事,梁彦辰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爱嫌别吃。?
金向禹被兇完,自知理亏,让一个"铁骨錚錚"大前辈,被自己放倒在地上哭到喘不过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很伤自尊的事,可没办法,对方实在是太会装了。
?你总是藏着掖着,不说别的,我有点担心。?他硬梆梆的说词着实是逗笑了梁彦辰,?以后有什么事,别这样,告诉我吧。?
梁彦辰语带笑意,?所以呢??
???
?知道我是创伤患者后,你要怎么样??梁彦辰乐于见对方吃瘪,变本加厉地说道:?处处让着我?体谅我?不让我犯险??
?不。?金向禹起身,忽地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会努力活着。?
?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一次。?
梁彦辰愣在原地,扯开一个僵硬的微笑,抽回手,拉开安全门转身离去。
报导的最后面,还节录了一段话,那是梁彦辰在医院醒过来后,说得第一句话,而金向禹唯独这句一个字都没胆唸出来:
quot对不起。quot
quot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