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给林沫发视频电话吧?直播给她找?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效率了,可没办法,先找再说吧,于是他从行李箱最上层开始找,除了一些乾净的毛巾和内裤以外,什么都没有,只知道对方会在打麻将时穿红内裤,于是,他拉开拉鍊,开始翻夹层,挖出了几个小吊饰后,一个一个拿到光下仔细端详,有个深蓝色挺漂亮的项鍊很入他的眼,可能就是它。
正要把项鍊塞入口袋里,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有点轻,没什么份量。
梁彦辰有些慌,下意识的就往床后的缝隙看去,故做镇定的拉上行李箱拉鍊后,退到了靠近落地窗的那个床后,趴蹲下来,手里拿着枪,屏气凝。
接着,门开了。
备用房卡只有他有,现在能进来的人,一定是花衫子......不对!是个女人,是朱砂!梁彦辰多年前的恐惧源头一下子又回到了脑子里,手里的枪色泽冰冷,他黏腻的汗液湿透了背脊,一动也不敢动。
?出来吧,你拿错了。?朱砂带点鼻息的尾音很好认,梁彦辰一下子僵在原地,?梁警官,别躲了,再躲我派狗去咬你。?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梁彦辰起身,没有将枪放下。
?枪收起来,不然我会杀了你,我讨厌人家拿枪口对着我。?朱砂撩起头发,在他面前站定,红唇微微抿起,一双眼里像是有烈火在燃烧,烫的梁彦辰觉得有些灼,当然,这一切都是他那可笑的心理反应,:?算了,拿去。?
说完,朱砂扔了把刀到床上,那是花衫子从裤管里抽出的那把。
?这是你要找的,项鍊是我送他的,你可以还给我。?朱砂伸出手。
?你怎么知道我拿的是项鍊??梁彦辰皱眉,却还是还给了她,?监视吗??
?不,我有狗。?
?狗??
?李毛,出来。?朱砂踢了下衣柜,里头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瘦小的成年男性,竟是他们的那个室友,正一脸傻样的站在那而笑,?我就怕你们乱来,安插一个人过去。?
?......你还认得我吗??梁彦辰捡起刀插在腰间,接着猛然举起枪,食指压上板机,怒吼道:?你这几年做过恶梦吗?有梦到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吗??
?喂,枪放下。?朱砂跟着色一冷。
?我问你有没有!?梁彦辰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到喘不过气来,脑子有点晕,这是症状发生的前兆,或许下一秒他能边骂边哭,然后他会因为羞耻而举枪自尽。?你带来的那些人,带走了我多少兄弟......果然一个都记不清了吧。?
?有,我记得清。?朱砂突然发话,走上前去,抓过梁彦辰得手,让他把枪口抵在自己额上,?我记得比你还清,在我手下死不瞑目的人,我都记的清。?
?老大!?李毛紧张的拔高了声音。
?安静。?朱砂斜眼瞪了一眼,李毛马上噤了声,?那你呢?懦夫,你敢说你当初活下来时,一点侥倖的心理都没有?跨过那些所谓好兄弟的尸体时,你有没有胆子好好看着他们的脸??
?我......?梁彦辰闭着眼睛,挤掉夺眶而出的泪珠,?我哪可能......我哪有脸见他们......?
?我还以为你厚脸皮到这种地步呢,梁警官。?朱砂轻轻勾唇,?当初告诉我们后援部队路线的,不就是你吗??
?!?梁彦辰急促得喘着气,手有点拿不稳枪,?我......我若是不说,那个人就会......就会杀了她......?
?啊,那个女孩吗?我记得,丁青的女儿,丁旬是吧。?朱砂玩味的眨眨眼,?最后你有救到她吗??
说到这哩,梁彦辰的腿已经完全软了下去,再过一秒,他可能会尖叫和失去意识,会冲出去上演现代枪战,可身边没有药,他没办法稳住心律的话,他会彻底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经病患,?没......有......?
?那你有什么脸来质问我??朱砂又上前一步,这次,她离他的距离比方才要近好几倍,甚至把他逼倒贴紧墙面,?你不也跟我一样吗?杀了他们的,其实是你吧??
?我......?梁彦辰抓着手枪,跪在了地上,浑身打着冷颤,睁着眼睛发不出声音来,指尖用力到发白,汗水从他腮边滑落,?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时会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赎罪。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死了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所以你就把你的罪开脱到我身上??朱砂嫌恶的一脚踹中他的鼻梁,把他往落地窗旁摔去,鼻血开始止不住的滴落,沾了他一手的鲜血,鼻子里已经闻不到别的味儿了,疼痛机乎麻痺了他的大脑,?懦夫。?
懦夫。
真是贴切的不得了,大英雄的搭档只是个懦夫。
他哭着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又接着哭,发丝散落在他脸上,他眼前没有朱砂和李毛,只有那时熊熊燃烧的烈火,把他的经烧断,再把周围的人都吞噬得一乾二净,只剩他一个,跪在火场里歇斯底里,他这病,原来从没好过。
?朱砂......你他妈别说的好像自己一点也没错......?他摀住已经没有知觉得鼻子,抹了一把血,睁开模模糊糊的眼睛,?我不管你现在为什么给我东西......?
?也不管我到底错没错。?他慢慢说,哭得有些沙哑。?我就是要你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有些事你逃不掉的。?
?呵呵,你呢?你也是吗??朱砂笑得有些僵。
?是,我也是,我死后,有胆子自愿下十八层地狱,不惧修罗、不惧黄泉!你敢吗?你有胆子回头看看吗?他们都在你身后呢。?
梁彦辰说完,朝朱砂身后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指。
他能看见,那些一个接一个的亡魂,挤满了整间房间,伸出爪牙,在朱砂身后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每一个眼里都是血红色的,每一个眼里都映着烧了几年的仇恨,每个身上都穿着刑警深黑色的制服,每个都带着端端正正的警帽......每个都在看见他时,朝他敬了礼。
他们从没恨过他,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