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攅住衣角,微微笑,唤过桃花让温二公子的随从和侍卫都进来。思源第一个扑到床边喊公子,我顺势坐回窗边的位子上,自木盅取出一枚棋子,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思源中过银柳的迷魂术,没了柴房里的记忆。
只记得出事后他们直奔百药堂,在百药堂里遇上医,不只好吃好睡,还时不时与我底下的侍女莲花搭话,每日殷勤的蒐集野花成数聊表心意,根本忘了自家公子存在。但此时仍能涕泪纵横的对公子说:「幸好咱们公子福泽如天,遇上百药堂的医,方才渡过此劫,否则思源下地狱成鬼也会陪着公子的。」
这演技,嘖嘖,本君着实钦佩。
温二公子没说什么,掀开被褥,就要起身,「去整队,一刻鐘后出发。」
眾人俱是一惊。
思源结结巴巴道:「公、公子您不再休息一会儿?」
「不需要,拿我的外衣来。」
思源没有,温二公子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没听清我的命令吗?」
「啊,是。」思源连忙爬起身,侍卫们也全到外头开始整装,在马背鞍上配曫。思源边为公子披上外衣边朝我使眼色。桃花偷偷斟茶,瞧我的脸色。直到他穿好靴子准备走出厢房时,我喊了声:「温言。」
他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我走下台阶,拱手一鞠躬,直视他的眼睛,「温言,温公子。在下郎寧,有一言想劝告公子。」
他没接话。
无事,本君自个儿接着说:「公子此次遇袭,身子经过药引解毒虽无大恙,可晕厥时不慎摔倒,断了一条腿。」
他扬眉。
桃花一脸糊涂,思源更是浮夸,拚命挤眉弄眼,彷彿以为我没看见他家公子直挺挺的站在门前。
我转一圈坐回椅凳上,吃了口茶,「这断腿是小事,可要痊癒却是难事,没有个四五月断无法恢復如初。」兀自说的同时,一枚黑棋落下。
「姑娘言重了,敝人现在——」他寻到一丝不对,皱起眉头。
我又执起一颗白棋,看着棋盘格说:「跌打损伤对仙门中人的温公子而言必定是家常便饭,但断手断脚可不一般,为解公子难受,我下了不少麻药,因此公子才多睡了几日。岂料今日的麻药还未补上,公子便醒了,刚刚说了这么多话,我想这时麻药应该退了不少才是。」
本君这话方落,温言重重跌在地上,思源大嚷一声「公子!」
他趴在地上,双眼紧闭,额头盗汗不止,左腿像散了骨架,膝上与膝下分离。
我默默瞥了一眼,左手捏诀,喀嚓一声,小腿转了方向,彻底断个乾净。
为了解开帝座身上的谜团,这也是必要手段之一。我前面之所以不言语,就是在想下一步,刚特意鞠躬、转身再坐下,走个过场,就是要在温言身上下咒。思源见我不反应,叫了外头的人一伙,三步併作两步将自家公子架回床上。
桃花走到我身边,「姑娘,您这是打算怎么办啊?」
「折磨他。」本君淡淡道。
「啊?」
我粲然一笑,「你明明听见了,为什么假装听不见呢?」
思源在那头大呼小叫,本君置若罔闻的走到门边,低声交代杏花,「找些棍棒白布去包扎,绑歪了也无伤大雅,别绑死让温公子少了一条腿就好。」
杏花恭敬的道了声是。有条有理的差遣银柳、桃花去后院,自己带着辛夷、莲花有模有样的开始给温公子治伤。
本君落下他们,悠悠的走出门槛,到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