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流淌,染红池水。早不来,晚不来,我自温言身上引渡的咒诅偏偏挑在此时发作,本君已经不知道该是讚赏还是咒骂了。它似紧箍咒锁住本君每道灵脉,原本信手捻来的灵力顿时凝滞不顺,我转头去看温言,他的脸色转趋青紫,这便是我痛恨这类邪术的原因,若不一次解完,他就会反噬得更兇猛。
老天要你死,本君绝不会遂了老天的愿,因为本君就是天,什么命都得本君说了算。
我揩过嘴角继续为温言渡气,咒诅扼住我的喉咙,本君不顾,哪怕散尽修为,我也要救他。
石洞承受不住我的法力,开始坍塌,尘土飞扬时射出光芒万丈。
不知过了多久,本君渐渐失去意识,沉入梦境里,回到久远久远以前的景晨宫,回到未成仙的时候,那是我刚入帝座门下不久,帝座给我佈置了作业。
我撅着毛笔在大木桌前抓耳挠腮,盯着素白宣纸,没有半点想法。
修仙之路遥遥,可我没想到不只遥,还乏,全不似先前在紫微星君府上好玩儿。扑蝶、吃果、小憩,多么愜意,现在不只要修习仙术,还得读这些密密麻麻的经文佛法,真真是烦闷极了。
我觉得我像是被帝座的美色誆了。
似是听见我的心声,一隻白色蝴蝶翩翩飞过我眼前。我见猎心喜,立马变回狐狸模样,追着蝴蝶跑出书房,一路奔到花园凉亭下。亭中,帝座正与远道而来的元虚上吃茶。
元虚上是个好仙,常带些各方產的新花果给我玩儿,又会说故事,三界的爱恨情仇都逃不过元虚上的嘴。自我识得元虚上,便发愿若我未来能成仙,我也要当个如元虚上般悠哉的仙。
元虚上与苍黎帝座是旧识,帝座年少时降妖除魔,都有元虚上在旁鼓风打气,哪怕如此,帝座也不恼,还与他相交千百年之久,足见帝座是比谁都要更好的仙。
此时,上正与帝座说着新招进的仙娥一个胜似一个貌美,帝座无动于衷的看书,忽尔元虚上道:「你现在养着郎寧,是否也打算将她培养成仙娥?」
帝座翻过一页书,「此话怎讲?」
「你养隻紫鳶狐陪伴,虽不是你一贯的风格,但日子漫漫,想有人陪,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你却一本正经的与人道你已收她为弟子,全四海八荒都在议论这事,说你这是日子过乏了,寻个乐子,想叫铁树也能开花。」
「阿寧并非铁树。」
元虚上摇着扇子,「我明白,我明白,阿寧是你最最心爱的徒弟,那你是想让这徒弟成为青丘的狐帝还是王母娘娘底下的仙娥啊?」
「都不是。」帝座又翻过一页书,「她会成为超越你我,独一无二的仙。」
元虚上乾笑两声,「你不是认真的吧?」
帝座抬眼,「我像是在同你说笑吗?」
元虚上收起摺扇,「紫鳶狐想要成仙已如匹夫登天,你还要她超越我,我可是上啊,妥妥的上啊,谁见着都得跪拜的高贵上啊,就算是玉帝也要让我几分,我警告你,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去啊。」
「为何?」
元虚上无语,扇柄敲了下自己额头,「你要真说了,不用一日,整个天庭就会说你疯了!我可不想被说与疯子是故友。」
「既是故友,那你现在就走吧。君子一言既出,駟马难追。」
元虚上立马陪笑道:「不就是说笑吗?何必较真?」
他重新展开摺扇,摇了摇,「哎这人各有命,何况是仙,这命数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这是丑话先说在前头,免得熬了几千年小阿寧没成仙,你们俩谁都不好受。」
「元虚,」帝座放下书册,「你何时开始也会把命数掛在嘴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