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离眉梢带笑,「非离发过誓的,若欺骗师父便天打雷劈,入那轮回道里七生七世见不得师父。」
「那你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从前的稚嫩褪去,脸庞仿若月光流水打磨般温柔,眉目整齐英朗,竟与帝座年少时的模样相差不远。
本君不禁想起怀瑾彼时在景晨宫的话——「相较之下,非离公子倒没有您这般脾气,更像帝座那般沉稳些。」
我霎时呆滞,脑袋糊涂,难以思考。
非离瞧我这副傻样,也不取笑,拿下我的手,牵在手心里。
「师父在这瑯琊山待得太久,忘了天上光阴自与凡间不同。再者,师父明明交代非离要勤加修炼,不可懈怠,现下见了,第一竟是怀疑非离抄捷径,走那不踏实的歪路。」
我脸色发红,「本君这不是太久没见着你了吗?」我探他脉息,灵力较之以往强劲有力,「看样子本君不在,反倒让你的修为大有进益。」
非离不急不徐道:「因为非离想快些增进,好快些到师父身边,免得外人办事处处不如师父的意,反倒误了师父大事。」
不愧是我自小养在身边的。此话让本君几欲老泪纵横,回想初到瑯琊山,处处不如意,事事不顺心,睡个觉偷间都会出大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你在天上,怎知我这发生的事?是怀瑾还是握瑜差人告诉你的吗?」
非离摇摇头,「师父可还记得上回怀瑾娘娘送的观尘镜?」
原来如此,那面观尘镜我看过几次后就丢在一旁,也不知道放哪儿了,也只有非离能找着。每回本君要找些细琐杂物,都要问非离。若要说最了解景晨宫的,非离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便是这面观尘镜,让非离比杏花更快找见荒岭边碎石堆里昏迷的本君和温公子。
非离面色肃然,「师父这次做的过了,要是非离晚一步,师父怕是有所不保。」
谈及此,我叹息,「这也是本君逼不得已出的下下策,本君没料到那狐妖竟有如此城府步步皆要置温公子于死地。」
「师父可确定温言便是苍黎帝座投胎的凡身了?」
我抿脣,瞧了瞧非离的面容,又想起温言胸膛的两道十字疤,半晌才吐出:「八九不离十。」
非离凝视我片刻,尔后单膝跪地,「那非离明白了,非离会为了师父尽一切之力,保护温公子。」
本君心中有如埋了颗大补丸,底气大增,有非离在,本君便有如多了三头六臂,旁边伴了一隻老虎有翼,忽尔想到,「你既看过观尘镜,那可知那狐妖的长相否?」
「不知,只能大概看个影子,那形容与银柳姑娘所见略同,是个银发女子,身形纤细,乍见??」
「乍见何如?」
非离正色道:「乍见与师父竟有几分相似。」
本君低眉沉思,这臆测并非毫无根据。虽不知温言之前梦里见着的人是谁,可这回依温言所说,温言是跟着本君的影子落到那石洞里去的。要模仿本君并非易事,可要变成本君就容易多了,只要有狐涎就够了。简而言之,就是要本君的唾沫。
狐仙可以他人狐涎变身,这基本常识连桃花都知。
若那狐狸精是变成本君的样子,那为何她突然现身袭击温家车队,本君却毫无感应,就说得通了。难怪温言一醒,对着本君就没有好脸色,怕是以为自己一片痴心,却被本君给捅了一刀罢。
只是本君不解,那果核是什么玩意儿?上头怎么会有本君的唾沫,本君贵为上,可不会随意在地上吐沫。
咒诅、尸毒、幻影,这一环扣一环,紧紧相依。
乍看是巧合,实则步步精细,像团毛线绳让人找不着头。本君身上唯一的线索只有那粒再普通不过的果核了。
我摸摸身上,摸不着便向他道:「非离,从我的外衫拿我的香囊过来。」
非离应声,自衣掛上取出香囊递到我手上,我一捏就觉不对劲,打开香囊暗叫不好,里头装着的果核和另一枚果核碎片消失无踪,香囊里空无一物。
我连忙问:「非离,你可曾见过谁动过我的衣衫?」
「除了我,还有桃花姑娘、银柳姑娘和辛夷姑娘。头两日,杏花姑娘又差人来洗师父的衣衫,所以还得加上浣衣的婢女。」非离见我脸色煞白,坐到我身边,「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本君欲哭无泪,瞧着非离,一时不知道从何解释才好,此时听见桃花在外头喊:「温公子!姑娘在歇息,你现在不能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