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是他孀居京城的表姑的一杯冷茶。
元熙擦了擦面,命人送去赔礼,情便落寞策马回了王府。
甫一回府便见到了他的王妃。
今日该入宫给太后侍疾的王妃。
瞧孙三的衣裳穿着曲裾褂衣,发髻盘的尤为高,应是才从宫里回来。
孙三一上午早已饿的头晕眼花,回王府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匆忙端着碗吃面,她是饿的太久了。
元熙立在廊庑前尚未来得及出口,便听见旁边的宫嬷嬷教导起孙三:“王妃娘娘,您便是饿了也万万不可如此急躁,用膳更万万不能发出声响。”
孙三放下碗筷,懒懒睨她一眼,接着吸自己碗里的面条。
她吃的起劲儿扭头瞧见元熙来了,这才收敛几分,客气道:“王爷回来了啊?王爷这身上怎么湿了?”
“嬷嬷快带王爷下去洗澡,大秋日里的别被冻了。”
元熙阻止嬷嬷靠近自己的举动,他凝眉问妻子:“你今日如何这般早就回府了?”
孙三没听出他的话音,怪说:“就是这么早回府了啊。”
元熙见她那有些许傻气的模样,心中憋火,将话拆开来细细说:“可是祖母叫你先行回来的?母后呢,母后也叫你先行回来了?”
岂料孙三听完这话,慢吞吞又吃了一口面,拿着帕子擦拭着嘴,“我在角落里站了一上午,没人注意到我,皇祖母身边更不缺伺候的,排队都从内室排到了殿外,我就跟着十三堂叔母一同出宫了。”
元熙闻言,眉头蹙的愈发的紧,:“你这般模样要是叫睿王妃、肃王妃瞧见了,只怕会去太后皇后那里编排你,你也不是不知你们孙家如今一个个名声有多难听?说你们恣意妄为,无视皇权,你不想着如何立好自身,反倒是.......反倒是!唉......”
元熙轻易不想骂一个女子,想了想还是只能叹气,略微说了她几句。
没成想元熙话音刚落,便听孙三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元熙饶是好脾气也起了火气,有一种被人嘲笑轻视的恼火。
孙三连忙收敛笑意,一副烂泥扶不上墙还给自己寻借口的模样:“妾能怎么办?妾也是孙家人,妾也劝不了他们。”
与其一同担着罪名无论怎么做日日都要被宫里人骂,她干嘛不学着孙家人呢?
反正日后孙家遭清算她也逃不了,还不如如今叫自己活的舒坦一点。
元熙心中对孙三才升起的那一丝怜爱之情被她这般无赖的话语一气,也去的差不多了。
甚至心中隐隐升起恼怒,觉得这孙三往日看着乖巧柔顺,只怕不是如此,只怕同孙家皆是一副德行,狗仗人势。
元熙头一回直视他的王妃,盯着她道:“你既然身子能动,吃完这碗面就给本王入宫去。如今皇祖母身子不适,你只需要做好一个孙媳妇该有的本分便可,这般也叫你为难?”
原以为做了王妃能摆脱苦海,谁知呢?
元熙就是一个窝囊废,被人欺负的不敢吭声,如今只知道回头欺负自己老婆?
没错,孙三就是狗仗人势,以往她哪里敢说这番的话?可如今她知晓元熙靠着孙府,轻易可不敢打她。
最多骂她几句,不痛不痒罢了。
“你说的好听,只需要做好一个孙媳妇的本分?又不是你去伺候,你出门都是等着人伺候你的,当日站着说话不腰疼!”孙三一鼓作气将憋了许久的话骂出口,后悔已经来不及。
元熙阴郁着脸,再次问她:“你究竟去不去?”
周围的仆人见到王爷王妃吵架,一个个瑟瑟发抖,都避让出了廊庑。
孙三继续吃着自己的面,头也不抬,“不去。”
“你!”
正在此时,有护卫急匆匆跑来,见到元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纪王妃时欲言又止。
“王爷!有要事报!”
元熙正是火气上来,冷着脸怒道:“说!”
护卫语气踟蹰,半点用眼示意元熙王妃在,元熙这才明白过来所谓何事。
他顿时顾不得旁人,匆匆走出廊庑,脚步声都听出了几分急促慌乱。
孙三的陪嫁丫鬟松了一口气,上前来收拾圆桌上的碗筷,无奈劝她主子:“王妃,这许多人看着,王爷的话您就听着些罢了。”
孙三也叹息一口气,抬头看着廊外碧蓝的天空默不作声。
“您先应下,去不去是您的事,到时候王爷再问起,您就说自己身子不舒服,王爷难不成还能逼病弱的王妃去入宫侍奉?”
孙三心中记下了这个好主意,便开始狐疑起元熙如此行事匆匆究竟是什么事。
丫鬟道:“恐怕是政事。”
孙三心中嗤笑,哪里是什么政事?
什么政事那侍从不敢当着自己面说的?
只怕又是元熙他在外头的那个姘头吧。
孙三方才发笑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忍住,觉得有几分震惊,元熙此人是如何好意思一本正经的训斥自己要立好自身?
她便是歪着站,不也比他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