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月只觉得一时间气上不来,小脸由白转红。
当着众人的面,这等丑事叫人知晓了去使她颜面尽失,珑月又羞又恼,便是郗愫安慰她的话也听不见了。
她替自己面上找补,连忙说:“我方才都没往那处想,是不是有孕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奈何她如此卑微逼窘之际,几人都压抑不住的笑意笑出了声。
尤其是郗珣,面上情与方才以为她有孕时截然不同。
珑月涨红着一张脸,连耳朵都红透了,她恼羞成怒,气鼓鼓地质问他:“你是在嘲笑我吗!?”
郗珣压住唇角笑意,揉了揉方才她还护着不给他捏的小肚子,“笑你什么?笑你如此聪慧将我们戏耍的团团转?”
珑月有了台阶下,面上好转了几分。
“这回好了,既是没有身孕,也将我们戏耍够了,便乖乖的回朔州去吧。”郗珣这只翻过身肚皮都是黑的老狐狸,一下子又将话题扯回了原处,还顺手将她后路堵死。
与他讲道理显然是讲不过的,珑月便开始耍无赖,立刻板着脸,像是一尊石像,谁敢搬动她,她便与谁急的模样。
“我没怀孕也不走。”小姑娘有小姑娘自己的坚持。
谢鉴与郗愫极识趣的对视一眼,知晓这小姑娘仍是不死心,还有的磨。
“臣妹便先随着玄之回府收拾。”
不过那也是王兄该头疼的事,两人纷纷告退,如今他们也只想着如何哄好春哥儿了。
等人一个两个走光了,奴婢们也偷偷退出去。
珑月并非谢鉴以为的性子娇气,不听话需要让旁人哄着顺着才行。
她比谢鉴更了解郗珣。
她是郗珣一点点亲手教出来的,纵然往日的她不喜欢动头脑,不喜欢想那些弯弯曲曲的事儿,可她又岂会真是一个愚蠢的......
事到如今,珑月哪儿还能不明白——
兄长送她走并非是临时起意,在他与她仓促成婚时就有此念了。
那为何要如此着急与她完婚?偏偏要完婚......
珑月只觉得眼眶酸涩的紧,她仿佛猜到了什么,吸着鼻子,“你会很危险吗?”
“任何地方都很危险。”
四处奔波不定,总不能带着她,她独留上京又如何能叫他安心。
郗珣不再隐瞒她,也自知瞒不过她。
若是真的四处难控乱起,乱世间任何地方皆是刀剑无眼。
朔北兵力难调动,颍川齐氏又搅乱战局,各路诸侯虎视眈眈,便是他也不敢说得十成把握。
若他当真不幸兵败,只怕也没几处能幸免之地。
将她送回去,拥兵三十万的朔州至少是她的后盾。
最坏的打算,西羌羯族联军趁虚而入。
郗琰若是守不住朔北,她有燕王妃这个名声,便是一路南退、东渡,郗氏势力全灭,她也总能得北境百万遗民拥趸爱戴,护她安稳。
唯一难估量之处,便是她身侧会有许多沽名钓誉、看重她身后势力之人。
珑月浑浑噩噩的,连眸子也是空洞的,她眼眶中的泪珠犹如断了线,一滴接着一滴延着她年轻姣好的面容滚落。
她透着眼中的朦胧水光,望入他深邃的眼眸,“你会死吗?”
郗珣不敢吓唬她,抚摸着她乌黑光华的两条团辫,曼声应她:“不会。”
“你先回去,去北林跑马,去松江钓鱼,去寻你那些往昔的伙伴玩儿,等玩到年末,时局平定下来,阿兄就去接你。”
珑月哭的情难自禁,一抽一抽的,“接我?你接我来哪里?回上京吗?”
“看珑月喜欢住在哪里,你若是想留在朔州,留在安定,阿兄就去陪着你。日后想必也能轻松许多,阿兄日日陪着珑月街头巷尾的玩耍,可好?”
珑月摇头,“我不要你回去陪我,我喜欢朔州是因为有你在,只要跟着你身边,在何地方我都欢喜。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郗珣只怕是没听过小姑娘说的这般的话,一时情难自禁的去亲吻她。
以往她的唇像是曼陀罗一般,一亲就变了味道,叫他失了理智。
只今日二人间却是青涩无比。
轻缓的像是糖豆儿一般,细细啄着、研磨着她软润的唇。
珑月带着鼻音,可怜巴巴的要他承诺:“阿兄一定要来接我……我还要和你生很多很多孩子的……”
郗珣有些腼腆的应她。
他也不由得畅想起二人往后来。
回想起那个梦,含蓄笑起来。
“无论儿女,三个便足够了。”
再多,也伤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