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划过一抹红色,他只觉得鼻息间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继而脑子渐渐混沌。
这是迷药!
李晞猛然察觉到这一点,在他感觉到自己即将倒地的时候,长臂一伸,竟也把陆宁拽到了一起。
接下来就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响,两个人抱在一起掉进了一个坑里面。
陆宁看着李晞如计划那般倒地,不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强行拽着一起倒地了。最倒霉的是,她没想到雪地上会忽然冒出来一个坑!
想来是因为这几日下了雪,洞口为大雪所覆,太过荫蔽,陆宁先前才没看见吧。
陆宁被李晞拉着掉下去,好在大半边身子都压在李晞身上,所以没多少痛感。李晞呢?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
陆宁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四下一看,这坑面积并不小,坑底还生了不少灌木树桩之类的,尚有一半区域都被冰雪盖住了,雪上生了星星点点的冰凌花。抬头看上面,约两人高的样子,这个高度,她上不去,料想李晞上去应该不难吧。
陆宁转身来,推了推李晞。她下的迷药特别浅,原本也就是想捉弄他一次。
果然,大约半盏茶功夫,李晞就醒了。
他一醒,就在那儿吱哇乱叫的,说是身上这儿疼那儿疼,又委屈道:“你就这么恨我?竟然对我下迷药!”
陆宁道:“……可你以前不也对我点穴道么?还不止一次。”
李晞叹口气。
陆宁凑到他跟前,“你没事吧?不会真受伤了吧?”又补充道:“我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坑啊。这可怪不得我。”
原本他晕倒在雪地上,给她捉弄几下就好了。先前都想好了要在他脸上画一只王八来着……都泡汤了!
李晞道:“知道关心我了?”
陆宁:“才没有。这坑这么高,你若受伤了,我怎么上去?”
李晞:“……你狠!”
他气得不说话了,陆宁也不管他,蹲在角落处瞧那儿开着的一撮嫩黄色的冰凌花。这花儿破冰而出,傲雪而生,却长得娇嫩可爱。
两人沉默了一阵,李晞又道:“你那个迷药是怎么下的?”
陆宁瞧他一眼,“不告诉你。”
李晞看她手腕那一抹暗红的珊瑚珠手串,道:“是那手串的缘故吧?我这次栽到你这儿我认了,只怕……经此一事,你以后再也没办法撂倒我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陆宁道:“无所谓,反正这次你栽了就好。”
“但我也没输。” 他勾唇一笑。还好他机智,两人一起倒地了。
陆宁懒得理他。心里也暗恼,又错过一个整治他的机会。
她瞧着那花儿实在好看,便想栽两朵来玩。结果一朵大的在稍微远一点的冰雪之上。陆宁走过去,刚要伸手,只觉得脚下的冰雪忽然松动,身子直往下坠!
“宁宁!”李晞眼瞧着她的身子骤然往下掉,心里一急,飞过去抓住了她。
这处地形十分复杂,坑里面竟还藏了一个幽深的洞!陆宁和李晞一起,从坑里又掉进了洞里。
只不过这次运气没那么好了。这洞非常深,他们顺着滚了许久,终于滚到了底部。
眼前漆黑一片,呼吸都有种凝滞沉闷的感觉。
李晞摸出来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四顾一望,发现空间比想象中大一些。他捡了地上的树枝碎叶之类的,好在都是干的,很快就升了一堆小火。
洞里亮堂了些,李晞便发现陆宁脸色惨白惨白的,眉毛微微蹙着。
“你……受伤了?”他忽然想起来方才滚落过程中,她似乎有闷哼一声,大约是哪里被撞到了。
陆宁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觉得这辈子活到现在都没这么疼过。
今日还是她的生辰呢,怎么就倒霉成这样……
胸口处好疼好疼。她□□出声来,无力地靠在石壁上,闭着眼睛,感觉脑子都是晕的。
“你到底哪里疼?”李晞急道。可陆宁不说,他也无从知晓。
“我……我不要你管。”她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李晞想看看她伤在哪里。可任由他急得团团转的,陆宁都不配合。瞧着都快疼晕了,推起他来倒是力气十足。
过了片刻,李晞就看见她胸口渗出鲜红的血迹来。
看见她流了这么多血,李晞只觉得脑子都嗡嗡的,没办法思考了。他也不管她有多讨厌被点穴道了,还是动手点了她。
“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矫情的。我们都是男的,看一下伤怎么了?!”李晞心里也烦得很,他自小在哪儿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群的仆役供他驱使?他又何曾伺候过别人?只是在陆宁面前,想伺候还不让。也是见了鬼了。
陆宁的衣裳看着和他的一样,但没想到解起来比他的费劲多了,衣带大约重新缝制过,甚是复杂。加之光线不行,他手指怎么都解不开那衣带。
他心里急,手臂猛的用力一扯,只听得刺耳的撕拉一声,她的衣裳从襟口处全都敞了开来。
外衣内衣,都一并撕开了。映入眼帘的,不是男子坚硬的胸膛,竟是雪白的缎带,密实地自腋下缠绕着胸口。单薄羸弱的右锁骨往下三寸,有一片暗红色的血迹,映衬在那雪锻上,有种脆弱的妖异的美感。
那雪锻,他觉得有些眼熟。那是在去南阳的路上,她包裹里的东西,不小心扔到了他的身上。当时被她一把抢走了。
若是现在都意识不到真相,那李晞可能真要回炉重造了。
仿佛一声惊雷,把他炸懵了。这大半年来许多细节连成一串,无比坚定地告诉他一个事实——桃蹊书院的第一才子陆宁,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