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陛下金口玉言,令他们带回剑。陛下没有提到藏匿剑的人,自然是让他们紫衣卫不必留人性命,而他们一向是办事最能让陛下心里妥妥贴贴的人。
玉都宽阔的主街上,陆清川领着百十紫衣卫精兵策马奔腾,衣冠楚楚的玉都人无不在脸色发白地匆忙躲避。
紫衣卫办案,从不避让,否则拦路的便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还好那群紫衣卫们很快出了城门,民众们又熙熙攘攘地聚集起来。
他们在想,连紫衣卫的都督都亲自出马,这回又要去抄谁的家呢?
大家心照不宣地对视几眼,连忙关上了临街的铺门,连小贩也早早收摊。
这青天白日的,可不能让这些煞星来敲自己的家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涌泉镇
漆黑的夜色下,琼州西市的吉祥客栈。
“笃,笃,笃。”
三楼,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并没有惊扰其他房间的客人。
戴着素纱帷帽的女子站在门外,像是隐没在黑暗里的鬼影。
半晌,见门内无人回复,女子于是压低声音道,“两位道友,我是蕴香。”
先前舟月和朔风两人在春烟楼时留下了联络点,所以蕴香才会寻来。
她此次来,是在城中听闻了魏明身死于素琼园的消息。
三日前在素琼园的案发现场,那魏明的尸体旁不仅另有一具尸体,甚至还留有杀人的凶器。官府查案数日没有结果,只好草草将此案定为斗殴杀人结案。
但蕴香知道,远没有这么简单。魏明毕竟是修士,普通的凡人惹怒他,只怕会和张瑾一样沦落到挖心而亡的结局。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盏提起的昏黄油灯映入眼帘,暖暖烛光后,一个抱胸的少年倚着门框谢谢站着。也许是因为深夜,他穿的是雪白外袍,束一条同色的发带。
朔风看到是蕴香,并没有让她进屋的打算,冷淡道,“什么事?”
“魏明是你们杀的吗?”蕴香问。
少年纤长的眼睫覆住他的瞳孔,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色,“是。你大仇得报,可以走了。”
蕴香一怔,居然这么轻易地杀掉了魏明?
可还来不及喜悦,她急急问,“那张瑾的魂魄在哪里?”
“我不知道。”朔风转身要关上房门。
这狐妖太过聒噪,不能让她吵醒正在休息的舟月。
不料,在他回头的刹那,少女的虚影再次在月色下凝实。
窗隙透过月光,柔柔洒在舟月脸上,她的面容似真似幻。
舟月看见来者是蕴香,温和道,“蕴香,你来了。”
在少年怔忪的空当,蕴香已经灵巧地钻过门缝,朝舟月道,“仙子,你醒了?”
多亏那盏青莲灯,才让张瑾的残魂不至于变弱消散。她自然知晓,这位来自仙界的少女修为很是不俗。
蕴香脸上满是动容和感激,“仙子又帮我杀了魏明,大恩大德,蕴香没齿难忘。”
说着就要无视朔风,小跑奔向舟月跪下。
朔风立马侧身,挡住想要更进一步的蕴香,挑眉冷眼。
这狐妖把他当空气。
少年背后的白色发带本来垂坠在乌黑的发里,在风吹近时,招摇地晃。
看起来很乖,也看起来比平时更像猫儿。
舟月突然就想轻轻拽一拽那根发带,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其实她也没用多大的力气,但少年乌黑的发顶朝后仰,他微微惊呼一声。朔风这次面向舟月,脸红红的,眼亮亮的。
舟月咳了一声掩饰心虚,清声道,“蕴香,不是我杀的魏明。”她弯弯月牙儿似的眼睛,满是笑意和自豪,“是朔风。他很厉害,你应该谢他。”
少年冷哼一声,没理蕴香。他轻快地跳到舟月身边,像撒娇的猫儿,“舟月,你终于出来陪我啦。”
蕴香也知道自己理亏,有些讪讪,本想开口提及张瑾魂魄一事来岔开话题。
没想到,舟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少女摇头,色微沉,“素琼园里还藏了一个荒园,那里的地下埋着很多白骨,但怪的是一个魂魄也没有。我们故意将魏明和另外一个死者的尸体运出那处荒园,也是不想打草惊蛇,让那幕后黑手误以为我们还没发现荒园的隐秘。”
“此事,跟刘禧有关,他是魏明的师父。魏明死前,一直在说要给他的师父上供心脏。”朔风淡声补充,“而那刘禧,应当就是素琼园的主人。”
“刘禧是十三年前从宫中告老还乡,很多消息说他不久便过世。但这富商也是十几年前来到琼州才发迹,这不是很巧吗?”
少年的声音很冷,在支摘窗吹进的凉风里有森然的杀意。
蕴香来回踱步,有些不安。她看了一眼朔风,缓缓道,“我和张瑾还住在涌泉镇的时候,就听闻那里有一位来自州府的商人。现在看来,他便应当就是刘禧了。可刘禧鲜少露面,只是偶尔会开放家宅给穷人乞儿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