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玉?
皇帝略一思索,叹口气,“玉儿八岁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就再也不肯练骑射了。”
国师继续劝道,“陛下,这又不是要世子亲自去打仗、去送死,只是给天下人做做样子嘛。赢了,那便是扬我国威;输了嘛——”
老者呵呵一笑,但皇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宁怀玉这个纨绔子弟,输了是理所当然,怪不到皇帝头上去。
但皇帝又说,“荣王只有这一个儿子,教朕如何忍心?”
明黄的身影别过头,用衣袖挡住脸,似是擦泪。
老者说,“您也是对世子寄予厚望,想让世子历练历练嘛。”
“再说,这不是还有都督吗?我记得都督小的时候给世子做过伴读,情谊深厚。有都督护卫世子去北地,能出什么事呢?”
这样啊,皇帝色复杂地看向单膝跪地的陆清川。
陆清川抬起苍白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行万里
皇帝明黄的身影沉默许久。
“清川, 你别再让朕失望啊。”
陆清川应了声“是”。
北狄的突然袭击,并没有让皇帝忘记剑的事情。
皇帝继续说,“荣王只有玉儿这一个儿子, 你必须把他全须全尾地给朕带回来。”
只是全须全尾,对于皇帝来说, 死的或者活的, 都不重要。
陆清川拿着明黄的圣旨, 走出冰冷的宫城。
崔千刀在给他牵马, 混不吝问, “都督, 我们回镇抚司吗?”
“不,我们去荣王府。”紫衣青年木然道。
荣王府里,陆清川才宣读完圣旨。
矮胖的荣王双手接过圣旨,哆哆嗦嗦地瘫倒在地上,身边围着二十四个花容月貌、想哭又不敢哭的小妾。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要去宁怀玉送死吗?千般娇养、万般宠爱长大的公子哥儿, 十几年里连马都不敢骑, 能上战场吗?
荣王和小妾们几乎快要厥了过去。
被亲爹和小娘们如泣如诉目光盯住的宁怀玉, 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从荣王手中抢回圣旨,眼里满是兴味,连金光灿灿的锦袍也不能媲美宁怀玉脸上的灿烂笑意。
宁怀玉向陆清川抬抬下巴, 努努嘴,“去北地,你和我一起?有意思啊,有意思啊。”
“这么多年, 除了玉都和琼州, 我哪里都没去过。终于有机会去看看这万里河山, 真不错啊真不错。”
宁怀玉表现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要去送死的人。
陆清川没什么表情, 转身离开。
他是皇帝的近臣,和皇帝忌惮的皇族宗亲接触太多并不是好事。
宁怀玉瘪瘪嘴,自言自语道,“这就走了?这可不是送死,这是去玩啊。”
年轻人笑意灿烂,朝气蓬勃,似乎等不及要北上杀敌、大展拳脚。
宁怀玉遥遥看向皇城之外。
相距数百里,玉都的消息终于送到了琼州城。
白家人一片愁云惨淡,藏着掖着不肯让白老夫人看出端倪。
但这消息最后还是进了白老夫人的耳朵里。
白老夫人面如金纸地躺在卧床上,泪水从眼里不断涌出,“送死啊……陛下这是要玉儿去送死啊。”
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在皇帝心里还不够。
当今陛下非嫡非长,荣王是先帝和继后之幼子,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出。但十几年前的大梁宫变,荣王流落民间,成就和琼州白芸的一段姻缘。
后来荣王被当今陛下找到,加封亲王,剩下大半辈子都待在玉都,和圈禁也没什么区别。
“这是去送死啊。”
白老夫人哀哀哭着,眼看就进气多出气少了。
白大夫人和白二夫人也恨不得哭出愁肠。
卧房里没有别的仆妇丫鬟,在塌边服侍的白灵珊惨白了脸。
她胡乱把痰盂塞给侍奉的白二夫人,冲出了荣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