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抒发完感想,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翻了一个身。
不是背对。
是把她压在了身下。
干干干什么啊!!!
这已经远不能用害羞这种普通的修饰词来形容原莺此刻的心情。
她的脑海处处发起粉色的警报。
如果人是一台构造精密的仪器,那她身体里所有的零部件都开始过热超载,随着报废的白色蒸汽喷出,开始一件一件地崩坏,叮呤咣啷砸了满地。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掌之隔。
假如他们身处赛博朋克时代,她的瞳孔此刻一定有无数错乱的代码在流动。
犯……
犯规了。
太犯规了。
原莺下意识想往底下缩,肩膀先一步被他的手扣住。
他的眸光晦涩,邃不见底。
原莺突然有点害怕——他好像认真了。她又有一点期待,这大概源自于他同时压过来的腿,修劲、绷直,隔着两层薄薄的棉质布料,原莺依然感受清晰。她无意识地屈一下小腿,立刻被镇压下去。骨头碰骨头。有点疼,也有点像猎物被征服前最后一点反抗。
她纤长的睫毛翕动。
视野里那张脸再放大一些。他几乎,是贴着她的湿润的嘴唇讲话:
“再乱动,哥哥做死你。”
“——”
一道地震塌方的裂缝把她粉色的机械工厂劈得四分五裂。
心电图发出“哔——”的骂人声。
原莺面无表情地把他踢到一边。
下床、穿鞋、拎包,一气呵成地逃离了这个充斥菜籽油气息的总统套房。
原莺站在电梯里崩溃地流下眼泪。
她边哭边给陈秋缄打电话:“学、学长……”
“怎么了?”
“何宴的病情为什么越来越严重了啊……”她稀里哗啦的哭声在电梯里回响:“我们是不是该找一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总这么瞒着,太不好了。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有一天要面对的……”
陈秋缄不知道该先安慰她还是该笑。
他问:“怎么了?”
“……说不出口。”原莺眼失焦:“这句话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接受的底线。”
陈秋缄:“我猜一下?”
原莺:“你不可能猜到。”
陈秋缄翻论文:“难道是这句——‘再闹,叔叔做死……’?”
原莺大惊失色:“闭嘴!!”
陈秋缄笑得前仰后合:“你不喜欢吗?”
原莺浑身都难受。
恨不得把手机砸了,跑一千四百米缓解这句话带来的创伤。
她说:“不止我不喜欢。我的心肝脾肺肾都说不喜欢。”
陈秋缄的笔停在“最受女性欢迎的霸总语录实据论证”上。
他不想改论文:“真的不喜欢吗?”
原莺:“再问自杀。”
他挣扎:“你不觉得很苏很霸道吗?”
原莺:“荒谬。”
“……”陈秋缄痛苦地用笔划掉一大段呕心沥血的文字。
“不过,”原莺突然狐疑地拢住手机:“学长,你还挺懂的嘛。”
“那是。”当他五百本白看的吗?
她嘀咕:“你还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