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宵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
原莺还没来得及缩脖子,就被何宴半拖半拽地抱走了。
“大哥,”她不满地控诉:“都怪你老摸我的头,我才长不高。”
贺知宵笑了笑。
何宴掰过她的脸:“吃完了?”
“嗯。”原莺在他的怀里扭了扭,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你的都冷掉了。我放到了微波炉里,你记得自己加热哦。”
何宴亲了亲她:“好。”
贺知宵笑:“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照影,走了。”
梁照影跟在他身边。
原莺向他们挥手:“拜拜。”
门关上。
她立刻扭头:“你们刚才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何宴走向厨房。
“没什么是什么?”她殷勤地抢过碗:“我自己洗——你说嘛。”
小姑娘纯稚的眼里,写满了好。软绵绵的一团小东西挂在他的手臂上,撒娇似的左右晃。
何宴移开目光。
“你说嘛——说嘛!”她蹦蹦跳跳:“是不是夸我了?如果说的是缺点那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何宴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原莺。”最终,他只是碰了碰她的脸,声音艰涩:“我以后,全都会告诉你。”
她更加好:“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因为,”他垂下眼皮:“我还没有做好决定。”
水流声响起。
原莺:“决定?”
秘秘、云里雾里的。
她嘟着嘴审视他,一动不动,似乎非要把他看破个窟窿,挖到真相才罢休。直到,何宴用沾冰水的手碰她的脖子,登时,冷得鸡皮疙瘩,叫她逃出厨房。
“我生气了!”她趴在厨房门边跺脚。
何宴慢条斯理地擦手:“哦。”
原莺:“你就这个反应?”
何宴:“换衣服去。等下不是要出门吗,药房今天中午就关了。”
原莺打算给钟将清买一对艾草护膝。
他上了年纪,到处跪,膝盖不好。听说艾草可以驱寒,她在药房订了一对。
原莺噘嘴:“等有一天我真的生气,就不理你了。”
何宴掐她的脸:“不许。”
原莺朝他做一个鬼脸,跑回卧室换衣服了。
-
原莺从药房出来。
何宴的手里多了两大袋东西。补药还算小包,里头最大件的,是一个折叠泡脚桶,看着格外沉。
何宴:“就一对护膝?”
“一不小心就买多了嘛……”她心虚:“我帮你提一点?”
何宴:“你叫车。”
原莺招了一辆出租车,帮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何宴:“你和他感情很好?”
“当然了。”她说:“师父带我入行的,和我爷爷一样。”
何宴:“怎么想到要去哭丧?”
“嗯……”原莺想了想:“因为高考毕业,大家都去找兼职。我在电线杆上,正好看见有火葬场招聘——赚得比奶茶店多多了!你去过火葬场吗?”
何宴:“没有。”
“我们在大厅集体吊唁后,工作人员会把遗体送进小炉子里,后面把骨灰倒出来压碎。我就是干这个的。”她说:“火化的时候,家属要在玻璃外哭,哭得越大声越好。有一天,来了一家很怪的人,他们就站着,也不哭。我的同事提醒他们,有个女人——唔,可能是死者的老婆吧,说哭灵的人还没到齐,能不能先别急着火化,或者找个人替她哭。同事一听都傻了,说不行不行。真是的,大夏天,火炉边很热的好不好。我就出来说我哭。当时领头的就是师父,他看我哭得特别有天赋,问我要不要跟他学哭灵,一场能赚八百,我一听立刻就答应了。”
何宴笑:“所以是为了钱?”
原莺:“当然啦。不过,我后面发现,哭灵还挺有意思的。人虽然是跪着的,但是有限的视角,能看到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