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慢慢走上前,单薄的肩膀微微抖了下:“祖母,孙媳并不知道。”
太夫人狠狠一拍桌子:“你婆母都病成这般模样了,你怎么会不知?”
“跪下!”
“给我说实话!”
这时候,老郎中忽然轻轻“咦”了声。
他道:“裴太夫人,可否让老朽为裴家少夫人把个脉。”
太夫人钟氏沉着脸点头。
郎中探了脉象后:“方才老朽就发现少夫人似乎有些血气不足。”
“依着脉象看,少夫人的确也是中毒,只不过她盛在年轻情况并不明显。”
“但另老朽纳闷的是,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太夫人扶着婆子的手站起来,明显看得出她气急了。
“据老朽依着脉象观察,少夫人近半年来常喝避子的汤药,只是药物总有相克,少夫人所用的方子还格外凶险。”
“索性时日尚浅,并未败坏身子。”
“若是数年饮用,身子空亏后,恐会变成顽疾,寻常查不出来,但也再难受孕。”
春华堂里所有人面色又皆是一变。
太夫人握着婆子手骤然发紧,她凌厉眸光从周氏面上扫过,明显是起了怀疑。
林惊枝原本笔挺的背脊,也如同受不住般忽地一弯,她整个人晃了晃,幸好一旁晴山眼疾手快扶住她。
太夫人压着心口冷意问:“那老郎中可能查出,老身大儿媳的毒,是谁下的。”
她没问避子药一事。
老郎中常年混迹大宅院中,自然活得精明,他皱着鼻子闻了闻,视线忽然顿在林惊枝腰间挂着的香囊上:“这香囊,少夫人能否给老朽看看。”
听到“香囊”二字。
林惊枝袖中指尖微微一颤,她垂下眼帘,遮去眼中嘲讽。
解下香囊,让晴山递过去。
“老先生,可是这香囊有什么问题?”
老郎中闻了闻,又唤丫鬟端来茶水泡湿,不多时那香味愈发浓稠起来。
“太夫人,这香囊虽放的都是香料,但是里头掺杂了红花和麝香。”
“裴大夫人中毒,也是由这两样东西一起引起的。”
红花和麝香在宅院阴私中,都是容易致使已婚妇人不孕或者滑胎的东西。
太夫人胸膛不住起伏,眼底冷得如淬了火一般,死死盯着林惊枝。
“砚哥儿媳妇!”
“如今人脏俱获,你要如何解释!”
第章
春华堂内。
老郎中被朱妈妈塞了厚厚的红封,恭敬送了出门外,屋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悄无声息退下去。
一片死寂下,只剩空气中弥漫苦涩药味,混着窗外凛冽风声。
屋里气氛冷得吓人,太夫人钟氏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面沉如水。
裴家作为百年世族,当今天下五姓之首,以严厉家风和规矩被世人敬仰,而钟氏作为内宅妇人之首,她可容不得家族中有这般丑事发生。
林惊枝顶着钟氏凌厉视线,扶着晴山的手慢慢走上前。
她视线落在朱妈妈手中托盘里,那个被冷水浸透,泛着一股甜腻脂粉香的香囊上。
缩在袖中指尖上修剪整齐的指甲,因用力过度折断,十指连心带来的剧痛,林惊枝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咬着牙,缓缓在太夫人身前跪了下去。
背脊笔挺孤傲如屋外冷松,再大的寒风暴雪也不能压垮她半分。
林惊枝抿了抿干涩唇角,她抬眸不闪不避与钟氏对视,双眼清澈透亮,并没有因被揭穿下毒一事而有丝毫慌乱。
钟氏冷冷盯着她:“说吧,为什么要毒害你母亲?”
林惊枝心里冷笑,面上却十分平静道:“如祖母所见,这个香囊在照顾母亲的八日中,孙媳一直挂在腰间。”
太夫人钟氏,捻着佛珠的手骤然一顿,厉声问:“那你是认下蓄意毒害婆母一罪。”
林惊枝摇头。
“孙媳不认!”
“也不该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