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娘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若是寻常郎中,自然发现不了。”
“若是遇到擅长用毒的,老奴不敢保证。”
“只是老奴想不明白,姑娘为何要对崔家长孙媳下手?”程春娘小心翼翼问道。
沈观韵霎时淡淡笑出声来,她眼角眉梢都拢着冷色:“燕北五姓,大皇子与我定亲本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裴家二姑娘既然想同我们沈家联姻,那就必须让他们断了与崔家的姻亲关系。”
“妈妈可别忘了,宫中德妃崔氏虽不得宠,可同样生有一子,若裴家长房只有裴漪珍那一个病恹恹的嫡女,迟早要死,我也就不放在眼里。”
“但大房还有位嫡出的二姑娘,听说极得宠爱。”
“可惜我不是男子,我若是男子……”沈观韵眼中凌厉一闪而过。
“那毒药,你可还有。”沈观韵突然朝程春娘伸手。
程春娘缩在袖中的指尖发紧,慢慢掏出了一个瓷瓶递给沈观韵:“老奴只有这些,是当初……当初老奴的母亲交给老奴的。”
沈观韵视线落在程春娘苍老无比的掌心上,她薄唇微抿,用绣帕抱着掌心接过那瓷瓶。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若有事找你,会让柳儿去马房寻你的。”
这一刻,程春娘看着沈观韵娇美的脸庞欲言又止。
“程妈妈还有什么想说的?”沈观韵声音微冷问。
程春娘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被她忍了下来。
她存着私心,宁愿沈观韵一辈子不知道,那个供在沈家祠堂里,牌位上刻着“白氏”二字的女人,究竟是何种高贵身份。
不然只会更显她的肮脏与丑陋。
程春娘闭了闭眼,恭恭敬敬朝沈观韵行礼,退了出去。
她步伐略有蹒跚,还未走到马房,就突然被几个浑身黑衣的侍卫,捂着口鼻给拖了下去,速度快得如同鬼魅闪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小佛堂里,沈太夫人捻着手心里的佛珠,那珠子却莫名其妙断了线,落了一地都是。
她心头一跳,沉声朝外间吩咐:“让人去问一问,上回送达到崔家,给崔家少夫人祝寿的东西,是派哪个婆子送去的。”
“是。”丫鬟应了声,恭敬退下。
汴京官道,玄黑的马车车厢内,林惊枝被裴砚揽着纤腰,禁锢在怀中。
裴砚眸色冷得厉害,薄唇紧紧抿成一道凌厉弧度。
“枝枝。”
“为何不听我的话?”
林惊枝垂眸,避开裴砚视线。
“回答我。”
裴砚伸手,冷白指尖捏着她白皙娇嫩的下颌,用了力气,霎时她那处肌肤就红了一片。
林惊枝在他指腹覆上肌肤的瞬间,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泛起冷意。
裴砚盯了林惊枝许久,他眼底情绪有瞬间剧烈波动,又被硬生生压下。
“你若不回答。”
“裴漪怜日后若嫁入崔家当继室,我不会插手。”裴砚声音格外平静。
霎时间,林惊枝心口一颤,骤然抬眸瞪向裴砚。
“说。”冷冷的一个字,令人心颤。
林惊枝屏住呼吸,艰涩开口:“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沈太夫人做的。”
“裴家不会去问,你也定不会去问。”
“你们在乎的只是事情的结果,和最终的利益置换。”
林惊枝微微仰着巴掌大的小脸,漆眸眼瞳压着令人心悸的愤怒。
“而我,我只想知道,那位令我从心底尊敬佩服的长辈,到底是不是她。”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外,再也没人会这般真心对我。”
说完后,林惊枝讽刺一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眼眶酸涩得厉害,那种令她孤独无助的情绪,像是随时能把她淹没一般,令她在崩溃边缘徘徊,而脚下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
裴砚眼中错愕一闪而过,他忽然抬手把林惊枝死死搂进怀中:“那我算什么?”
“枝枝……”
林惊枝看着裴砚,委屈不甘都在瞬间涌上心头,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他打他:“裴砚,你混蛋!”
“你凭什么不允许我去。”
“你只会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