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慢慢放下手中握着的书籍,起身推开暖阁旁的窗子。
今日阳光极好,花草树丛茂盛青翠。
林惊枝微微踮起脚尖探身出窗外,深深吸口气。
“妈妈,你去库房里包一份补品,亲自送到沈家宅院。”
“我不去沈家探望了。”
林惊枝说完朝孔妈妈弯嘴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她色柔和,妩媚娇嫩的脸庞有光落在上头,羊脂玉般肌肤莹润无暇,那种由内而外从身体里散出来的气质,更显矜贵。
“是,老奴这就下去准备。”
一个时辰后,沈太夫人收到了由惊仙苑送出,孔妈妈亲自送到沈府的礼。
鹿茸、百年老参、燕窝花胶,都是些千金难买的滋补品,瞧着华贵,实际上规规矩矩,一点儿也不像亲近的小辈,费了心思精心挑选的。
沈太夫人头上戴着抹额,她看着恭恭敬敬站在身前的孔妈妈,扯唇笑了笑:“枝姐儿可还好。”
孔妈妈规规矩矩笑了下:“谢谢沈太夫人关心,奴婢家中少夫人安好。”
沈太夫人抿了抿唇,没有再问,她本含着期待的眸光渐渐谈下去,朝孔妈妈摆手道:“你回去吧。”
“枝姐儿的心意,我收下了。”
孔妈妈回惊仙苑后,一五一十朝林惊枝回禀。
林惊枝只是点了下头:“我知晓了。”
“妈妈准备些东西,用过午膳后,我们去崔家看望裴家大姐姐。”
孔妈妈想了想,出声道:“少夫人不如明日再去崔家府上探望。”
“毕竟今日沈太夫人生病,你作为她极为喜爱的小辈,您没有亲自上门探望本就落人话柄了。”
“若是这会子,还亲自去了崔家,只怕外头若是有心,还不知要怎么样编排你呢。”
林惊枝脸上平淡:“那就依着妈妈。”
孔妈妈一拍脑袋:“老奴还有一事忘了同少夫人说。”
“方才老奴回府时,经过街市遇见了老奴家侄子。”
“铺子已经商谈妥帖,侄儿媳妇也和寂白居士见过。”
“她刚生产不久,寂白居士就顺便给她开了方子,用了几回,那药是极为灵验的。”
“少夫人若是无事,不如出趟门,把铺子的事谈妥,地契文书全都准备妥帖,就差少夫人签字。”
一想到外头的药铺,林惊枝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昏昏睡意也消得一干二净。
她让晴山和绿云去外院转了一圈,确定云暮和山苍都不在府中后,才悄悄让人套了马车。
从惊仙苑角门出去,往位于朱雀大街的铺子驶去。
林惊枝带着幕篱,又难得穿戴素净,被孔妈妈扶着下了马车就进了铺面的内宅。
孔家侄子和侄媳妇见了人,慌忙上前行礼。
事情办得比想象中还顺利不少,铺子的主人应该是着急离开汴京,林惊枝用比市场价还低一成的价钱,买下这个铺面,而且孔家侄子是个做事麻利细致的。
从头到尾,林惊枝除了出门一趟外,并没有费多余的心思。
安顿好寂白和小沙弥阿豆后,林惊枝怕被裴砚发现,并不敢多留,火速赶了回去。
夏日渐渐炎热,不过是出门一会子时间,她就感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黏腻腻沾在身上。
林惊枝回到惊仙苑,第一件事就是去耳房沐浴。
等她沐浴出来,裴砚已经坐东梢间的小书房内,他有些出看着窗外景色,漆眸闪过深浅难辨的情绪。
听见脚步声他慢慢回眸,视线落在林惊枝身上。
“好端端的,怎么去沐浴?”
林惊枝还握着巾帕擦发的指尖骤然发紧,她侧身避开裴砚视线,用平静的语调道:“今儿天热。”
“方才用膳后在廊庑外走了一圈,身上出了些汗。”
裴砚起身,迈步走向她。
林惊枝心底略有慌乱,小步往身后退了几步。
他的眼眸实在太沉,令她害怕和心惊。
然而裴砚也只是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雪白的眉心,修长掌心拿过她手里的巾帕,慢条斯理帮她擦着发丝上的水珠。
他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看上去一切正常。
偏偏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夜里。
入睡前,林惊枝坐在床榻上喝着每日必喝的汤药,裴砚忽然俯身吻走她口中含着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