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狠狠瞪他,唇角含着嘲讽:“裴砚,好端端的你在做什么?”
“我和百里逢吉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你何须做无端的猜测?”
裴砚眼底忽然慢慢爬上一抹痛色,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在疯狂嫉妒,但他又不想承认。
“枝枝,告诉我。”
林惊枝气得抓他,咬他,他依旧不为所动。
近来他的举动,格外怪异。
有时半夜会忽然惊醒,伸手去摸她的脸颊,摸她的脉搏。
林惊枝忽然心烦意乱,她闭了闭眼,声音嘶哑:“裴砚,我告诉你,告诉你又如何!”
“我同他自小相识,他的命是我救的,‘逢吉’二字,是我亲口取的。”
“你满意吗?”
虽然裴砚早就知晓这个答案,但听到林惊枝亲口承认,就像有无数利刃狠狠插进他胸膛。
他在梦里感觉魂魄始终飘着,百里逢吉处处同他作对,每每见到他都要破口大骂,问他是否对得起自己的妻子?
他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裴砚忽然松手,泛白的指节软软垂了下去,清隽的侧脸痛色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
对于裴砚的反应,林惊枝觉得十分捉摸不透。
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裴砚身上。
等裴砚失魂落魄离去,她立马吩咐孔妈妈寻个婆子驾车,她要悄悄去药铺一趟。
药铺后院,寂白给林惊枝端来温热蜜水,等她喝下后,她才声音愉悦道:“小主子。”
“奴婢已经听说了,月氏使臣来了汴京,是新君为了以示诚意,亲自前来。”
“新君是小主子的嫡亲舅舅,奴婢只要同他取得联系,小主子就算要离开汴京回去,想必不是问题。”
院子里极静,林惊枝端坐在椅子上,她眉心依旧有犹豫闪过。
她和这位舅舅并没有见过,虽然听说阿娘和他关系极好,但是十七年过去,世事难料。
于是林惊枝朝寂白摇了摇头:“先莫要轻举妄动。”
“他若亲自来燕北汴京,自然有他的目的。”
“若他是寻找我母亲当年出事的真相,我们再去寻他不迟。”
“若他这次来,只是寻求燕北皇室的帮助,那他自身难保,必定不会为了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辈,而放弃长久的利益。”
寂白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
林惊枝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好在寂白不是过于莽撞的人,她想了许久,认同林惊枝的想法。
林惊枝离开惊仙苑不久,裴砚就收到了暗卫送来的密报,他缓缓捏开封蜡的字条,眸光极冷。
暗卫恭敬跪在地上:“若少夫人要暗中和白玉京相见,可要阻止?”
裴砚微微眯起眼眸:“无需,以她的性子不会莽然相见。”
“派人按照原计划,让白玉京同沈家先接触,告诉沈大姑娘,沈家祠堂里供奉的白玄月的真实身份。”
“下去吧。”
“是。”暗卫不敢有片刻犹豫,恭敬退了下去。
书房寂静,楼倚山坐在角落里。
他依旧是病恹恹的模样,用帕子捂着唇,长叹一声:“你不准备让嫂夫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裴砚沉默许久,凉薄的目光透着落寞:“现在并不是时候。”
“有些事,我得一件件弄清楚。”
楼倚山摇头:“我倒不理解,你有什么事需要弄清楚的。”
“嫂夫人认回身份,对你而言百利无弊,她按照身份是沈家嫡女,月氏若是册封,一个郡主的分位绝对跑不了。”
“你萧家一脉,从你皇祖父开始,不就是为了覆灭五姓,得以权利的集中?”
“你娶的妻子是月氏皇族,身份尊贵,就算是沈家血脉,但沈家并没有养过她一日。”
裴砚垂眸看楼倚山,他微掀的唇角压着一丝嘲讽:“你知道我当初娶她是为了什么?”
楼倚山不知道。
裴砚抿唇,也没打算继续往下说。
秋凉,风从洞开支摘窗吹入,落在裴砚眉心上,他捂着心口,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