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年岁小,吃得也不多,寺庙里讲究节俭,最多也就分得两块,少的时候才得一块,每回我都舍不得吃。”
“等夜里婆子睡熟后,再悄悄与他分了。”
“我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就连装糕点的篮子,也同寺庙里的一样。”
……
林惊枝和孔妈妈在暖阁里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回来,站在门外的裴砚。
裴砚手中提着精致的掐丝珐琅食盒,盒子里装着宫中御膳房刚做好的芙蓉酥。
芙蓉酥精贵,寻常百姓家别说是吃了,听都没听过。每年在朝花节时,会由宫中太后娘娘,赐下一些送到得宠的朝臣府中。
裴砚提着食盒的修长指尖用力,他眉眼漆沈瞧不出情绪,有光影落在他挺拔劲瘦的背脊上,清隽脸庞略显绷紧。
青梅站在他身后,低垂着脑袋,不敢有任何动作。
“处理干净。”裴砚唇角抿了抿,放下手中食盒,眼底含着冷意从丫鬟青梅身上扫过。
“是。”
屋外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清浅的脚步声,夹着屋外簌簌落雪声。
“郎君。”孔妈妈微惊,口中声音不由高了几分。
裴砚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孔妈妈身上,带着数分令孔妈妈心惊担颤的冷意。
慌乱从孔妈妈眼中一闪而过,她视线不受控制落在桌上放着的小竹篮上。
林惊枝见裴砚从外边进来,她托着桂花糕的指尖一顿,脸上色不见半分慌乱,小口小口把帕子里包着的桂花糕吃完。
她才抬眸看向裴砚:“夫君怎么回来了。”
裴砚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垂着的指尖不受控制握成拳头,从胸腔里漫出来的那股锥心的疼,令他喉咙发堵。
“孔妈妈我吃饱了,收了吧。”
林惊枝垂着眼眸,用锦帕仔细擦着指尖上的糕点碎屑,语调淡淡朝孔妈妈吩咐。
孔妈妈如蒙大赦,轻手轻脚上前收了桌上放着的竹篮,恭敬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屋中霎时死寂一片。
沉默间,裴砚往前走了一步,他微俯下身,漆黑眸色从林惊枝红润的唇瓣上滑过,如果有重量一般。
“枝枝觉得,桂花糕。”
“好吃吗?”
林惊枝心下微凛,捏着绣帕的指尖微蜷透着几分紧张。她纤长眼睫颤了颤,眼底藏着令裴砚心口发涩的淡漠。
“尚可。”林惊枝往身后大迎枕子上靠了靠,淡淡道。
“是么?”裴砚声音沉冷,眉心皱着带了几分不悦。
“那我也尝尝。”裴砚单膝跪在榻上,炙热掌心抚上林惊枝白皙无瑕的后颈,压着她的身体往前。
透着凌厉弧度的薄唇,吻在她粉润的唇瓣上,舌尖不容拒绝从她贝齿上滑过,铺天盖地,如同要把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直到林惊枝被他啃咬得喘不上气来,裴砚才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桂花的香味很浓,混着她口中的津液,带着丝丝甜味儿。
裴砚如同自虐般,用舌尖舔了舔,喉结滚动,漆黑瞳孔沉着晦涩不明的冷意。
林惊枝带着水色的唇瓣抿着,眼尾晕着红痕,似笑非笑:“夫君觉得,妾身口中的桂花糕如何?”
“尚可么?”
裴砚叹息一声,压下心里泛出的那股难言的不安,伸手把林惊枝搂到怀中:“枝枝。”
“我明日带你见一人,好不好?”
林惊枝仰头盯着裴砚,心中蓦然一紧,她已经猜到他要带她见的人是谁。
按照计划,她本该私下和白玉京见面后,等白玉京离开燕北时,她同他一起离去。
她的身份,哪怕是扮成他身旁的侍女随从,也不会过多引起注意。
可是无论是裴砚的推波助澜,还是沈家的自私自利,她如今的身份已真相大白,她若是要悄悄跟着白玉京逃离汴京,必将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林惊枝不由咬紧了唇瓣,冰凉指尖撑在裴砚的胸膛上,透着几分抗拒。
“夫君要带我见谁?”林惊枝装作不知的模样,眨了眨眼睛。
裴砚笑了笑:“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我都让云暮与你说了。”
“以枝枝的聪慧,难道真的猜不出明日要见的人是谁?”
林惊枝听了这话,就伸手去推他,用了极大力气。
裴砚无奈,只能软了声音去哄她:“明日我带你去见,月氏的新君白玉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