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唇角抿出一丝笑,偏执固执:“可大姐姐不知,天下女子,我只对她一人念念不忘。”
“我如何能放她远走高飞。”
“就是不知,我家枝枝,听到大姐姐病重的消息,可愿跟我回来见您最后一面?”
裴砚无情的漆眸内,只有疯狂。
裴漪珍闻言,骤然睁大双眸,她不敢相信看着裴砚:“你卑鄙无耻。”
裴砚笑了,没有反驳。
第92章
惊仙苑四下禁行,草木皆兵。
裴砚沉默坐在书房内,沉着的脸,眼中盛着汹涌怒意,好似随时会爆发出来。
青梅和云暮跪在书房外的雪地上。
“今日放了风筝?”裴砚声音极冷。
他眼前的书桌上放着两个东西,是暗卫营的人在惊仙苑花丛,和宅子外的街巷寻到的。
折断了翅膀的紫色蝴蝶风筝,和缠着风筝线的木质线轴,线轴断裂处诡异,带了细微的痕迹。
青梅跪在地上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额头上布满冷淋漓汗。眼前实力深不可测的主子,她从未见过他控制不住情绪,发怒的模样。
这是第一次。
“回主子。”
“今日少夫人吩咐属下放了风筝,属下该死,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对。”青梅上下牙不听使唤,轻轻发抖,说话的声音更是不受控制发抖。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昏烛,阴影交错,裴砚周身暗影布满凌厉冷意,沉得能泯灭所有光芒。
闻言,他唇角弯了弯好似在笑,语调却令人胆寒。
“白玉京何时来的惊仙院,带了多少人。”
云暮一颤,喉咙干涩:“回主子,月氏新君在主子离去不到半个时辰内就来了,正巧是少夫人的风筝,断线不久后。”
“他带了六个婢女和十来个内侍,一路被人簇拥着进来。”
“少夫人带着丫鬟在花厅招待新君。”
“因为带了许多东西,都是少夫人喜欢的,小的候在花厅外,不敢离去,后来小的听少夫人和晴山吩咐,要去换发簪,等少夫人换了簪子不久,就说乏了,月氏新君起身告别。”
云暮说完,垂首跪在地上,他不敢抬眼看裴砚脸上的情,这全都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出的纰漏。
下一瞬,是书桌裂开的声音,裴砚撑在桌面的掌心蓦然用力,冷白的肌肤下用青色筋络浮现。他冷冷地笑出声来,清隽冷白的面容含着几分诡异:“平日孤还是对你们太好。”
“就算犯了错,少夫人时常替你们求情,孤估计着她的情绪,少有重罚你们的时候。”
“等少夫人回来,你们向她请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青梅和云暮跪着,廊庑外呼呼寒风落在他们背脊上,从衣领袖口灌进去,全是冷意。
“主子。”山苍弯腰从外间进来。
他在外边跑了一整夜,身上玄黑的夜行衣早就被雪水和汗水浸透,冷的吓人,山苍不敢有任何耽搁:“根据暗卫营传来的消息,少夫人和月氏新君的马车,出了汴京城后消失了。”
“已有人顺着月氏方向去寻,目前没有任何踪迹。”
裴砚双手撑在书桌上,缓缓站了起来,他沉冷眸光落在窗外纱一样的雪地里,难辨情绪的声音沙哑干涩:“让人去找。”
“顺着月氏的反方向去寻,不光是官道,还有水路和深山老林。”
说到这里,裴砚语气微顿,薄唇掀起冷笑:“让人把暗卫营养了许久,楼倚山新培育出的那批猎犬放出来。”
“顺着这东西上面的味道去寻。”
“四人一组,昼夜不息,找到人为止。”
裴砚从腰间扯出一个香囊丢给山苍。
香囊是楼倚山配的方子,去年在汴京裴砚第一次做梦后,暗中吩咐楼倚山弄出来的东西,因为他怕搞丢她,他就费了极多的心思。
那批猎犬是用香囊里的方子养出来的东西,只要林惊枝身上带了这味道,哪怕再浅都一定能嗅出来,更何况……
她日日和他同床共枕,香囊是他时常放在身上的东西。
裴砚眼中疯色闪过。
还有她冬月生辰时,他亲自系在她腰间的那块羊脂玉平安扣。
那块羊脂玉裴砚让人拿香囊里的汤药泡了数月,再雕成平安扣的模样,他就怕把她搞丢,才在每个细节上都用了手段。
裴砚垂下眼眸,顺着昏黄的烛光凝视冷白的掌心,有鲜血从他掌纹幽深繁杂的肌肤下渗出,一条和血同色的平安绳被他紧紧握着,是今日夜里,他从裴漪珍那强抢的东西。
就算她再恨他,他也要逼她回来。
“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后,在惊仙苑集合出发。”裴砚闭了闭眼,挥手让人退下。
他沉默转身去了内院,换掉身上明黄的太子朝服,大步离开惊仙苑,翻身上马,去往汴京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