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尴尬地站在原地……这护具,也未免护的太齐全了。
接下来梁西闻仔细教她动作要领,阮念真是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梁西闻的指尖和鼻尖泛红,在冰天雪地中,一粒小小的雪花落在他的眉中融化,星河也不及这几分琅琅。
水远山迢,薄雪消融,她这跌宕的天像是遇见了清晨的破晓。
“听懂了没?”梁西闻看不见她表情,便温声问她。
阮念僵硬地点头,梁西闻选的地平缓,阮念动作慢吞吞地不像滑雪,倒像是乌龟在缓慢的爬行。
“梁叔叔——”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阮念一抬头,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飞速地俯冲而过,姿势漂亮,后面的教练护着,腾出一只雪杖跟他们示意。
好强。
阮念胆子小,也没体育运动的细胞,只敢抓着梁西闻的一只手慢慢挪。
“慢一点,我就在你旁边。”梁西闻安抚她,“这边都挺平的,前面有个下坡,你当心一些。”
阮念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梁西闻的胳膊,梁西闻瞧她这样就知道刚才没听,又特耐心的一点点重复,这回阮念听进去了,她控制住姿势找到平衡,滑雪板沿着平整的道路向前滑行,她终于敢放松地呼吸,空气冷冽,灌入鼻腔有点刺痛。
直到几分钟后,她惊觉雪道变成了下坡,阮念的身子向前倾,重心失衡,她来不及思考,忘记了怎么减速,只想起了梁西闻说的——
“如果有突发情况你来不及刹车,摔倒是单板减速的最快方式,你的护具都佩戴好了,不会受伤的。”
“阮念——”
就在阮念选择了最蠢最原始的向后坐着摔倒的时候,她听到了梁西闻喊她的声音。
果然。
——她的屁股还挺耐摔的,因为护具佩戴齐全,她果然没怎么痛,就是屁股震的有点发麻。
阮念坐在雪地上,看着梁西闻拎着滑雪板向她大步走来。
她摘下面罩大口呼吸,“我没事!不痛……”
“……腿没事吧?手呢?”梁西闻大步走过来,在她旁边弯腰蹲下,拎起她的手,摘了手套检查。
手套很厚,只是因为冷微微发红。
“屁股也没事。”阮念莫名笑了,她抿抿唇,“还挺舒服……像个坐垫儿。”
见她还有心开玩笑,梁西闻终于不紧张了,他没像她一样佩戴这么多护具,索性将滑雪板垫在身下在她旁边坐下。
他摘下面罩和护目镜,冷风微微吹动他的头发。
“是让你往侧后面儿摔,你还坐下了……”梁西闻不免被她逗笑,“真没事?”
“真没事,谢谢你啊梁西闻,”阮念有点尴尬,“这么照顾我。”
“没关系,”梁西闻偏头看向她,却没主动开口说下一句。
周围很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其实不该坐在这儿,但是阮念竟然有点儿……喜欢这个片刻
。
“你是不是很会滑雪啊?”阮念伸手戳着地上的雪,有一句没一句地找话题。
“还好,总得有点爱好么。”
“比如呢,还有什么?”
“露营,滑雪,开车兜风,喜欢安静,喜欢做饭,一周会去四次健身房,每早都会晨跑遛十一,偶尔会临摹一点字帖,喜欢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梁西闻淡笑,“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太寡淡无聊了。”
阮念摇摇头,倒挺惊讶他说得这么详细,“挺好的啊,我都没什么爱好……讲出来不怕你笑话,小时候我妈带我去听音乐会,我特喜欢一种乐器,然后非要去学,结果我和我妈都认错了,那是箜篌,我和我妈都认成了竖琴,然后学了几天,半途而废了,其他……工作了也没时间培养兴趣爱好了,吃饭和看电影算吧?每次有新上映的电影我都去看。”
梁西闻笑笑。
“梁西闻。”阮念又叫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也挺没意思的……?”
“没有,因为我还想承认一点。”
“嗯?”
“我会,”梁西闻转过眸子,眼望向她,他似有一份窘意,又被迅速的掩饰下去,阮念只看到他耳廓很红,不知是否是因为冷风,“我会期待见到你。”
“……”
“所以阮念,我还想说,”梁西闻几乎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他难以找到词语去形容,他只能凭借本能地感知,他的心跳有些加速,甚至衍生出一抹紧张,他去开会,甚至是在七八位数的合同上签字时都不会有这样的紧张,紧张到他也清晰地觉察到耳廓在发热。
“想说什么?”阮念也看向他,“梁西闻,你是不是很冷?你耳朵真的好红。”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话,我们这样就很好,如果你不是只想跟我说话……阮念,明天就是周六了,”他抬眸看向她,一湾眸子中有种清透的诚恳和坦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想在那种场合下见到我,但我是要承认的,我想见到你。”
阮念很后知后觉。
梁西闻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眸光清澈,轻轻浅浅的云雾浮动,她却只呆呆地看着他,她不敢想那么多,可是他的话却又如此直白。
远处有人踏着滑雪板飞驰而过,溅起的雪沫子纷飞,寂寥地落下,这样的须臾之间,她忽然感觉到心脏的悸动在弥散,几片薄雪落在她腕间,像是春日将近,心动化成雪,融化在他的眼中。
“我知道事情的发展有些突然,其实你也不该在这个年龄考虑这种事情,如果你还没想好周六要不要见到我,”梁西闻拎起地上的手套,依然温和地说,“我们还是朋友,想好的截止时限么,就到今晚结束前吧。”
“那个那个……”阮念眼一闭,心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