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阮念清了清嗓子。
“哎呦,这么年轻的姑娘……结婚也好呀,找个本地的,看看你妈也方便。”
阮念默默听着。
护士长给季霜量了血压,然后叮嘱说,“您可早点儿休息啊,到点儿就睡,养好身体。”
季霜说,“诶,好。”
护士长就出去了。
阮念吸吸鼻子,“你快吃吧,凉了我去护士站给你热热。”
季霜嗯了一声,“你吃饭了吗?食堂不远。”
阮念说,“梁西闻八点多回来,我等他一块吃。”
“哦,都是梁西闻做饭?”
“嗯。”
“去看过廖奶奶了吗?”
“看了。”
“那就好。”
这对话,琐碎,却又僵硬。
阮念提着热水壶出去,拎了一壶热水回来。
季霜还是坐在病床上吃饭,好一会才慢慢说,“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妈妈,从你记事起就总忙工作。我不想让你比别的孩子过的差,也应该相信你能够照顾好自己,但关心是妈妈的本能,我大概确实方法用得不对,可那会你也青春期,我又没有大片的时间用来跟你周旋跟你讲道理,我忙完工作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你在家的时候,我可能在国外还有着时差。”
阮念背对着季霜慢慢地倒水。
“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忙工作,你也结婚了,也不是什么大病,也不是什么恶性肿瘤,做了手术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之后呢?”阮念说,“还要出国。”
季霜静默了一会,“我可以休个病假,看看再说,我打算去外交学院做客座教授,一周一次课也清闲。”
“非去不可吗?”
“我也不能在家闲着。”
“……”阮念觉得自己也干涉不了,况且也知道,季霜工作了这么多年,让她突然休息确实难度很高,她说,“随你吧……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嗯。”
阮念沉默了一会又说,“你也没告诉我爸?”
季霜舀着小米粥,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最好别瞒着我,”阮念说,“你们两个分居了这么多年,真的只是因为你工作忙吗?家属院的叔叔阿姨,哪个不是一方工作忙?可人家回了家,过年一样热闹,我们家是什么?”
阮念想起自己学生时代,父母起先总是爆发的争吵,而后再无交谈,冷漠,一言不发,家里的气氛总是紧绷着。
季霜大半的时间不在家,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就一降再降,有时候知道季霜回来,阮文林就找借口出去,说是修改剧本,小时候还以为爸爸工作真的忙,总是错开妈妈回家的日子。
直到长大后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逃避。
意味着情感的隔绝和冷漠。
“……”季霜舀着粥搅了搅,然后抬眸看向阮念。
总觉得她还像小时候,内向,不太爱说话,见了人也只会说“嗯嗯”“好”,在一群孩子里没有存在感。
可转头间,阮念都二十三岁了,好像真的不再是个孩子了。
她总自以为孩子会如何如何,提前设想好最坏的结果,而忽略了阮念也没那么脆弱,没她想象里的那么软弱。
“如果你们真的过不下去了,”阮念其实多少猜到什么,“别说为了我才强行的凑在一起。我没那么……我不是个孩子了。”
“……”
“你们就算离婚了也没什么,你还是我妈,我也还是你的女儿,”阮念对这事儿看的也挺淡了,“我不想成为你,把自己禁锢在这段失败的婚姻里的理由。我也不是你要一直保护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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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西闻回来的时候,就听时霖说了阮念去医院的事儿,于是飞机一落地,就先给阮念打了电话。
“梁西闻,你回来了吗?”阮念声音听着有点儿雾气,好像情绪不好。
“回来了,给你带了好东西,在哪儿呢?我来接你了。”
“我在……”阮念寻了一圈儿,“我在马路边,我把位置发给你。”
阮念怕描述的不准确,直接从手机上找了定位。
梁西闻说一会到,让她乖乖在原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