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伯隆的目光,却停留在托盘里的薰衣草上。
每日每夜不断地巡视红茶庄园,他其实有些看腻了红茶的顏色,最近正巧怀念起赏花的日子。凝视象徵纯洁的薰衣草,将它拿近了嗅闻,忍不住想起几十年前来到妖精国度接受考验的另一个女孩,当时她选的是玫瑰花。两种花代表的涵义和香味大不相同,相同之处,在于两人都不把花朵加入红茶,只是放在旁边,增添香味和顏色。
喝完两杯茶,他道:「大吉岭国王获胜。不过,我很敬佩这位小姑娘的勇气,所以我宣佈……」他从王位上起身,当着眾人的面朗声宣示,「诺维尔是我钦点的新任大吉岭国国王。」
砰的一声,国王手中的茶杯坠落在地,不敢相信妖精王选择的王国继承人不是他的长子尔,而是王室为了赎罪收养的吸血鬼诺维尔,「不可以!诺维尔没有王族的血脉,这和您之前说的不一样!」
奥伯隆优雅地步下台阶,走回王位下的宴会厅,平视着他,竖起掛着金戒指的食指,遮掩扬起的嘴角,「妖精本来就喜欢出尔反尔,再说,我从没有规定国王一定要有王族的血脉,不是吗?」
他拿起随从奉上的大吉岭红茶,这是耗费百年才能培育出来,最上等且圣的高级妖精茶叶,只于钦点国王的场合使用,「我祝福大吉岭国享有富贵、享有绝对的自由与安全。从此年年丰收,风调雨顺,子民们不再恐惧黑夜。」
接着从他身后走出来的,是原本打算与诺维尔一同发动叛变的吸血鬼族倖存者,「我应允你们,从此在大吉岭国受到平等对待,胆敢忤逆我的子民,一律天诛!」
衝进宴会厅的琥珀恰巧听见了妖精王的宣示,大步跑到虚弱的养父身旁,握紧了他的手,扶着他起身,「爸爸!」
九月九日的九点鐘声刚好响起,诺维尔愣在当场,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国王别无选择,只能听从指示,摘下王冠,交给奥伯隆。宾客们儘管还未能接受统治者是吸血鬼族的事实,仍因着对妖精王的绝对服从而让出一条道路,让他举着王冠,走向诺维尔。
「你所需要的解药,正是这顶王冠。」奥伯隆说着,为诺维尔加冕。位于王冠最上方的宝石立即散发出治癒之气,以确保国王拥有强壮健康的身体。
讶异的宾客们全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参与传位仪式,直到清醒的尔带着翡翠返回会场,一面快步走近诺维尔,一面开心地鼓掌,眾人才开始跟着他拍手。
「恭喜你,叔父!」
这一刻,尔终于得到了自由。站在奥伯隆身旁的里昂头一次看见哥哥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萝乐娜开心地拿起托盘上的薰衣草,与此同时,金丝雀从诺维尔胸前的口袋鑽出来,拍动的翅膀带出荣耀的金光,往她的方向飞去。
奥伯隆回过头,金丝雀与萝乐娜已然消失于宴会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