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听罢,也勉强笑了笑,不禁若有所思,“这样啊……”
想起他先前的种种举止,确实是有点像办起公来不要命的架势。
不过,他们现在闹了不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说上一句话呢。
思及北镇抚司的严风,沈青棠又不禁问道:“对了大娘,您知不知道,他们那儿的指挥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试探着猜测,“会苛待下属么,脾气凶残么?”
陆大娘倒没什么避讳,坦言道,“啧,凶这个事吧,大家都是说他凶的,可人家在高位呀,不凶那哪镇得住下头的一帮人?”
见沈青棠微蹙起眉,面露忧色,大娘又笑着宽解道,“不过你放心,我儿说了,他们上头的这位,严虽严厉了点儿,但人还是挺好的,赏罚分明,公正无私。哎,我家这个是草莽出身,那位大人也没有瞧不起的,照样提拔呢。”
沈青棠听她说得绘声绘色,也不禁笑了,“是嘛?”
虽然还是担心,子钰会不会因为清早离岗一事被上头责罚,但听大娘说起那指挥使,用的都是褒赞的词句,她心里也稍稍有了些安慰。
说着说着,医馆已在前面,陆大娘忙不迭引着沈青棠走了进去。
而另一头,跑到裁缝铺寻人未果的秦颂,在急昏头的边缘,也收到了家仆匆匆送来的一封信件。
他快速抽来一看,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好多字,每个字都是方正小巧的,但是聚在一起,好像就是能够把他气死。
秦颂有些烦郁地别开了视线,索性揉起了那张纸,抹了下带汗的额发,真是气笑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陈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心忧地拿眼瞅着他。
秦颂吐了口气,把信递给了他,笑道,“看看,看看,可把她给能耐坏了啊。”
陈叔不解地拿来扫了一眼,面色也不禁有些为难了起来。
这信上的内容言简意赅,大致就是,沈小姐她独自前往北镇抚司去问了情况,得知她的意中人并未受羁押,而实际是个当差的锦衣卫。
她接下来便要待在她的意中人身边了,多谢他家少爷的照拂,如果方便的话,就派人再帮她把行囊送到北镇抚司旁边的一片院子里。
送信的大哥腿脚奔波,麻烦他家少爷打赏人家二两银子的小费,她感激不尽。
“……”陈叔看着信纸沉吸了口气,再看向自家原地踱步的少爷时,又无奈地笑了笑,一阵语塞。
少年人的心事,他这个阅尽世事的老头子又怎会看不明白,这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有缘无分了吧。
秦颂心里情愫翻涌不止,如何也静不下来,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又看向陈叔,打趣道,“哎,这丫头脑袋可真是灵啊,给我送信,我还要给人倒贴二两银子,我像是什么冤大头么?”
他笑着调侃,话里却带着些苦涩,陈叔也不做什么答复,只是勉强牵了下唇角。
秦颂别开视线,深深吸了口气,尽力平复心中的起伏。
他自然不是为了那二两银子难受,而是为了些已成定局,他却无可奈何的糟心事难受。
这份难受,从他得知,沈青棠已许了人家、还要执着寻那未婚夫君起,便深埋在了他心中。
偏生他还见不得她难过,只能一应都帮她打点好,帮她去寻那个打心眼里让他不舒服的人。
可不就是冤大头么,还是心甘情愿的冤大头。
秦颂面色微有些落寞,望着天边微斜的日影,平复了好久的心情,才终是劝服自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不然能怎么办呢?
他轻叹了口气,迈步走回家,决定将她的行囊,和那些尚未对她言说的隐秘的心思,全部都搬离出去,一概交付到她的手中。
交到那个缺心眼的丫头手中。
“阿啾!”在医馆中静静等候的沈青棠没来由打了个喷嚏,她闲着看向外面的天色,寻思着,都过了这么久了,秦颂应该也收到那封信件了吧?
想到灵机一动生出的那二两银子的事,沈青棠又轻吸了口气,有些不踏实地微微扬起了眉尖。
秦颂那般慷慨,这区区二两银子,应该不会被他老人家记仇的吧?
正想着,忽然,一个伙计掀开门帘,带着笑脸从后院跑了出来,“姑娘姑娘,你开出的那些方子我们馆主看了,喜得都从睡榻上惊坐起来了,什么都别说了,明日就来吧,这儿最好的坐堂位置都留给你。”
“真的呀?”虽然结果在预料之中,但沈青棠还是因为这份肯定而感到喜不自禁,“太好了。”
这样她也就有份工了,可以补贴家用了。
沈青棠挽着一旁庆贺她的陆大娘的手,眼里满是欣喜的亮光。
作者有话说:
心疼小秦一秒
不知道算不算暴风雨前的安宁
第40章 理还乱
日影西斜, 闷热的暑气也被晚风冲淡了些,天光微暗却柔和, 宜做些除扫的活。
这院子许是魏珩也不常回来住, 不少地方都落了些灰,沈青棠正用布巾擦拭着窗柩,忽然, 一阵咚咚的敲门声自外响起。
子钰?
她动作微顿, 心底不自禁萌出了些期待,听敲门声还在继续, 忙丢下布巾,擦了擦手, 笑着前去开了门, “来了来了!”
门吱呀一开, 见到眼前之人时, 沈青棠唇边的笑意不觉僵了僵, 悄然失了几分喜色, “……秦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