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
高简不明所以地笑了两声,脑袋已经有些乱了,真不知这小娘子和他家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能敛起不正经的色,立在原地应和地干笑着。
沈青棠缓步走向前,还有些不敢置信,问,“你是……陆大娘的儿子啊?”
见高简一脸拘谨,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她又笑道:“这还真是巧了,我一直想问的,你在沧州怎么……”
“啊那个沧州是吧,哈哈沧州……”一听到沧州二字,高简顿时打了个激灵,干笑着打断了沈青棠的问话,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口闷下,强定住了心,“这个……真是说来话长啊。”
真是了怪了,分明是他家大人骗了人家小姑娘,怎么搞得倒像是他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同人家正面讲话了?
不过,在不泄露公事和他家大人心思的前提下,还是快点想办法把这茬给糊弄过去吧。
高简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和天边愈加昏暗的夜色,心里不禁一阵犯愁。
也不知,他会被拽着问多少事情啊?
大人啊大人,你可害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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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提案署。
灯火暖明,映得满堂生亮,魏珩阅着案宗,窸窸窣窣的翻页声就像是细小的虫蚁,悄然啮噬着人的心。
初时没有察觉,可时间久了,便积羽成舟,令人心不定,再无法对这心中的异动视而不见了。
魏珩合上卷宗,略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抬眼见窗外的夜色已如墨倾倒,又不禁有些烦扰,不知那执拗的小姑娘究竟是走了,还是赖着了。
她一个路盲,在这地势错杂的燕京里,人生地不熟的,到底有什么可坚持的?
魏珩有些烦闷地轻舒了口气,收了下桌案,正准备起身出门,忽然,一个暗桩从侧门匆匆走了进来。
魏珩抬眼一看,发现那是他安排了与魏府交洽的人,怎么会这么晚过来?
“何事?”他微皱起眉,问道。
暗桩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张字条,上书:伯爷对今日衙门的风波已有耳闻,提点少爷勿忘了与贺兰家的亲缘。
魏珩轻笑了一声,在掌心揉烂了字条,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阴冷,“他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啊?”
若不是心有不甘,不愿让本属于他的东西,落到那图谋不轨的恶妇手中,他大抵早便除名族谱,拂袖走人了,哪还会耗费心,同那掌控欲极强的父亲虚与委蛇。
魏珩抬起手,揉碎了掌心的废纸,自空中撒到了暗桩的手上,“回去告诉他,不过是个来衙门闹事的疯子,就不劳他老人家费心了。这个月底,我自会下拜帖邀贺兰小姐出门一叙,心急了做什么?”
“是。”暗桩当即领命退去。
魏珩看着桌案上微黄的烛火,若有所思,正欲转身而去,房门又被人急急忙忙地撞破了。
来者正是高简。
“这么毛毛躁躁的做什么?”魏珩略有些不悦地挑起眉尖。
高简笑着地挠挠头,“嗐,这不是怕来得太晚,耽误了和您商讨追缴丢款的事么?而且这也不能怪我,是……”
说到这,高简顿了一下,讪讪地试探着问,“大人,您让那沈大夫……住在东边的院子了?”
魏珩微皱眉头,“她留在那儿了?”
“嗯。”高简坦实点头,笑着夸道,“不仅留在那儿,还和我娘打好关系了呢。哎呀这小姑娘真是,太好心了。听说我娘摔了,她还扶着去了医馆,有了好的瓜果,也送……”
魏珩凝听着,见他说得好好的又顿住了,不由抬眼,“送什么?”
“这个……”高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到在门口看到的那个送来瓜果的男子,思忖了片刻,还是轻吸了口气,有些吞吞吐吐地交代了。
“就是,我今天回去的时候啊,看到有个行头气派的公子,停着个马车在你家院子前,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看样子,好像是同沈大夫相熟的。”他笑着倚在门边,说得有些不踏实。
“相熟的?”魏珩若有所思,一些令人不太愉悦的回忆,又浮上了心头。
‘他呀,是我自小在燕京的玩伴,一别十多年了,哪知刚好就在那天遇到了,缘分也太巧了是不是?’
女孩脆亮带笑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他的耳边,魏珩沉着脸,忽然轻吸了一口气,“你去查查,这个人什么来头,脾性如何,家底如何。”
“啊?”高简一听,立即从门框上弹起了身,笑道,“这人都走了,我上哪儿查去啊?”
魏珩沉眉瞥了他一眼,冷冷的施压意味不言而喻。
“哎是是是,查,一定查。”高简惜命,也不开玩笑了,忙改了口风,“我就是去沈大夫那儿套话,也一定把这公子的底细弄明白了告诉您,是不是?”
魏珩没心思同他耍嘴皮子,径自推门走了出去,“今日先回去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啊?”高简从没这么早放过工,还有点不适应,“那咱们不商讨那丢款的事了?”
“明日议。”魏珩面色平淡,说得不容置喙,走在他前面,步子的方向直指东边那片院子。
高简反应了片刻,干笑两声,心里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大人,您……是要回去看那沈大夫啊?”
夜色是这么的寂寥,魏珩一言不发,愈发衬得这夜暗得像个无底洞,教高简连问下去的底气都逐渐薄弱了。
“额,那……她以后就都住这了么?”高简试探着搓了搓手,没话找话,“这样的话,我也好让我娘多照应照应她,是不是?”
许是高简啰里啰嗦的,绕在耳边,实在惹人心烦。
魏珩静默了许久,蓦然开口,“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