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抱歉,哈姆。我只是觉得十分荒谬,森琴百馀年来细心保护的小屋,就这么破败了。为了我这个逃避自身责任的王子,甚至引火烧身,无论是森琴本人,还是拉丝琪的木屋,都连原本的样子都看不见了呢,哈哈……嘻嘻……」
「喂喂——」
哈姆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安抚大笑不止的海韵,但他的动作却彷彿凌空凝滞,那驰援的手,怎样都伸不到海韵的肩头。
只因海韵的脸上虽然掛着笑容,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流。
于是两位王子在森琴曾经珍视的小屋前,像是默祷一般,将眼前的残败印入眼帘。微风一捲,那曾经由金杨格木香所勾连起的暖黄色木屋、故人的微笑,似乎连同焦黑的木炭一起消散在无尽的深空。
半晌之后,海韵默默起身,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光洁闪亮的短剑,以骑士之仪,对着木屋的残跡单膝下跪,立剑当前。
旋即,从小屋的遗址当中有无数金灿灿的光点向海韵的短剑聚集而来,发出荧荧微光之后,隐没在剑刃的锋芒之尖。顺着剑身,那满载圣韵的荧光温柔地包覆住海韵,又像依依不捨地随风飘散开来。
「海韵你不使剑的,这短剑又是从何而来?」哈姆望着那把雕饰华丽的短剑,讶然说道:「这种中等长度的短剑,装饰与性能兼具的设计,应该是犹克多贵族用以证明自身血统的传家之剑吧?我在你的行囊里,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谁说我不使剑的,犹克多王族向来尚武,就没有人不懂皇家剑术。而且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我,你翻过我的行李吗?」海韵缓缓起身,感慨地望向漫天飞舞的圣韵馀暉,「这是森琴化为金杨格木像之前,嘱咐我在他全力保下的钢琴底座里取出的东西,这是拉丝琪的佩剑——」
海韵一面解释着,一面将闪烁森冷寒光的短剑收入鞘中。那剑鞘彷彿有所感应,短剑入鞘时,温和地响起了轻微的鏗鏘与震动。
感受到这个反应,海韵表情复杂又欣慰地轻抚着剑柄与鞘,久久无法言语。
「让我猜猜。」哈姆抚摸着下巴,面色凝重地说,「那剑鞘是你用森琴被斩下的断臂所製?」
「不是这样,我像是会这么做的人吗?这是当我从剑匣取出短剑时,森琴的断臂随即变化而成。」海韵苦笑着说,「想来,也许是森琴化为金杨格木,始终放心不下我,所以让拉丝琪的佩剑,与他身体一部份所化的剑鞘陪伴着我吧。」
当两人感叹之际,不远处喧闹声骤起,正是从树屋的方向传来。
吵嚷声越来越响,叫骂声更加不绝于耳,片刻间甚至有兵器出鞘的鏗鏘之音。哈姆与海韵互望一眼,深知情况不妙,立即往树屋的方向赶去。
到得现场,只见沉睡罗盘的将士们以巴雷斯坦为首,表情苦闷地与一眾士兵对峙着。来者的装备相当老旧,身上的武具更是各形各色,像是在战场上直接捡起来继续使用似的。仔细一看,气势汹汹地向巴雷斯坦进逼的粗壮武人,却并非陌生人。
那不是别人,正是有着「战熊」之称的佣兵公会长盖德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