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衝击让海韵颓然跪倒,原本便高度紧绷的经,如今就像是被硬生生扯断一般,连起身的力气都给抽离了。
「宫苑深深,不想竟有送上门的祭品?」
门内传来的声音,富含着叫人浑身一凛的浓郁魔气,那是犹如万年坚冰一般冷得叫人联想起绝望的女声,正阴森却有力地震动着大气。儘管声音空灵且悠远,那不可忽视的巨大存在感却是逼得海韵不由地心涣散。
「既是受选之人,还不进来?」
那虚幻之声凛然地命令着,海韵几乎是机械性地起身,连应声的力气都还没能鼓起,身不由己地将他戴着戒指的手,伸向佈下了复杂魔道结界的巨门。在接触到结界的瞬间,慑人的引力将他腾空抡起,门扉微微开了道只有一人能够入内的间隙,他像是被某种无形之物硬生生扔了进去。
魔气瀰漫的房间里,阴寒冻气繚绕回旋,那雾里一抹晦涩的黯淡人影,有着婀娜的身姿。海韵身上的圣魔药师学会披风绝非俗物,它能在极端的环境之下,给予穿戴者全然不受侵害的舒适温度,然而身在此地,却冷得他不住打颤。不讲道理地侵入全身毛孔,甚至能够直达骨髓的恶寒,一再揭示着来者的危险。
「凡人族均有圣韵与魔素,汝身虽俱有之,却似极不平衡。」那女声逐渐由远而近,趴伏在地的海韵只见一双白如细瓷的裸足,已欺近身前,「魔素之气高扬若此,汝却非族,何以至此,妾身亦甚有兴。何不报上名来,以解妾身疑惑?」
「我名叫海韵,流浪的药师。」一面吃力地支起上半身,他一面说:「只是一文不名的药师而已,因缘际会取得了祭品的资格,是我身在此处的理由。」
儘管对方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种种跡象和慑人的存在感,早已无数次向海韵述说着她的真实身份。
「尊敬的女王陛下,小民应召唤至此,便是为了陛下的恩宠而来。」
「呵,确是可爱之子,知我狂爱之仪若此,竟仍欲前来送死?可知身为祭品,除需使妾身欢愉、受孕,于此同时,汝之生命能量更因黑棘木之力,流转于妾身?若非健朗之人,只需一回欢愉,便要身死。」那女性带着阴冷之声,语调如涓涓细流般沉吟着,「汝可有信心,令汝之生命成就妾身之不朽,更令妾身学得何谓真爱?」
学爱?
海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位无数次将欢愉化为疯狂仪式的永恆女王,一代代透过无数无辜男子的生命能量一再延长性命,竟然并非单纯为了诞下子嗣,而是为了学爱?
他霍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来,想要一窥永恆女王的真貌。触目所及,又再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击。
黑而柔软的长发,洁白如月的细滑皮肤,冰寒且冷澈的表情,透过如同深渊一般的血色瞳孔传递出空洞的凝视。那一身如同雕饰般精緻美丽的样貌,属于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拉丝琪小姐?」
儘管肌肤、发色,乃至于周身气质都与幻境中所见的故人相去甚远,但海韵看着眼前的女王,却全然无法将她视为另一个人。
名字的主人依然定定地凝视着海韵,她那如同从悠久时光之外传来的嗓音清冷地问道:「汝如何敢直呼妾身真名?」
危险的战慄之气,瞬间高扬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