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王桂芳和宋德柱正在宋德强家里。
“啥,二哥二嫂,我没听错吧?你们让我们两口子去城里当工人?”,宋德强一家也正在吃饭,闻言宋德强哗一下站起来,差点把炕桌都掀翻了。
好说歹说,两口子才相信了。
马香兰又哭又笑:“我就知道宝珠稀罕我,你看看这么珍贵的工人名额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我!”
“我这侄女儿不得了啊,我们老宋家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等宋德柱两口子走后,宋德强傻笑了好久才勉强冷静下来,他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没想到我这个三叔也能跟着沾侄女的光,志和,红芽,以后宝珠就是你们的亲妹子,谁都不能欺负她,谁要是欺负她你们就帮着往死里揍知道吗,这事儿给我记一辈子。!”
宋志和和宋红芽都到了懂事的年纪,知道一个工人名额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们家分到了两个,到时候爸妈退下来了他们直接就能顶上,这可是改变一辈子命运的大事,对宋宝珠再怎么心存感激都不为过。
宋志和连连点头,随后有些为难道:“爸,咱们村里谁敢欺负宝珠啊。”现在谁要是敢说宝珠一句不好,都会被群起而攻之,更别说欺负了,他哪里能有帮宝珠打架的机会!
宋德强摸了摸头:“说的也是。”,随后他瞪一眼宋志和,“你这小子咋这么笨呢,对宝珠好又不只有帮宝珠打架这一条路。”
宋志和哦一声:“那我想想吧。”宝珠啥都不缺,想对她好还真是难呢。
王大舅家就让宋志西和吴招娣两口子去通知了,不说他们家又是怎样一番激动震撼,此时的祥福村是彻底沸腾了。
宋德令吃过饭后就召集了祥福村所有人,将工人名额的事说的清清楚楚:“这些工人名额,是宝珠得来的,她没有全分给自家亲戚,而是想着村里的叔叔婶子哥哥们,等会儿我们用抓阄的形式,不管抓没抓到,你们都得记住宝珠的情。”
宋宝珠被王桂芳拉着,站在宋德令旁边,村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她看来,宋宝珠冲他们笑得眉眼弯弯。
“是勒,不管抓没抓着这次机会,至少宝珠是想着我们村里人的,要不然的话全给他们家亲戚谁又能说什么!”
“是啊,宝珠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时时刻刻惦记着我们村里人,哪怕到了现在也还在帮着村里喂虫子,村长说得对,不管等会儿我们家有没有抓到,这份情反正我是要记着的。”
知青们也在旁边看热闹,这样的事当然没有他们的份。
王林看着前面被大家用热切眼簇拥着的宋宝珠,心里恨得牙痒痒,他本以为下了乡以这些村民的愚昧程度,他很快就能蛊惑他们搞一场场运动,哪想到宋宝珠先是破坏了他想借着萧序左筏子立威的事,后面又和宋德令把村里的风气按的死死的,稍微有点儿浮躁,宋德令就会用惹宋宝珠生气的话来警戒村里人。
大家都能吃好喝好,谁乐意跟着他搞七搞八,那些知青也不敢胡作非为,破坏村里的风气,这让他觉得一身长处无处施展,来错了地方,怎么就分到祥福村这么一个邪门的地方来了。
想来想去,还是宋宝珠最邪门,要是没有她,事情一定不会是这样。
察觉到王林不友善的目光,宋宝珠的大眼睛好地看了过来,王林有贼心没贼胆,哪怕心里再把宋宝珠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当众得罪她,不然这些对宋宝珠喜爱到近乎愚昧的村民一定会给他好看。
见王林只敢逃避她的目光,宋宝珠没意思地撇了撇嘴:怎么这么胆小啊,一点儿都不好玩。
萧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里露出点笑意。
抓阄的方式是每家每户出一个壮劳力,两百多根竹条上有三根上了红漆,谁抓到就是谁的。
这让每家每户选出来的一个代表紧张地直哆嗦。
“他娘,我紧张,我手气一向很差,这名额肯定落不到我头上了。”,有人紧张的声音都在抖。
他婆娘呸呸一声:“别说这些丧气话,万一这回手气就好了呢。”,要不是家里只有她丈夫一个壮劳力,咋会让孩子他爹出来抓。
其他家庭也一样,大部分都是十几好口人围着选出来的代表加油打气:“栓子,你一定行的,要是抓住了你就是工人了,可得仔细了。”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就爸妈就选了你,要是没抓到看我们咋收拾你!”,家家户户选一个人出来也非常不容易呢,至少被选中成了代表,就有机会成为工人,没被家里选中的,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被推出来当代表的无不背负了莫大的压力。
终于,在晒粮场大气都不敢出的气氛中,抓阄弯成了。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第一个喊出声的就是栓子,他激动的嘶吼声仿佛要划破祥福村的上空。
“天啊,栓子真的抽中了,栓子要成为工人了?!”,全家十几口人哗啦啦围了过去,见到被点了红漆的竹条后,一家人顿时又哭又笑。
还有两家同样如此。
不过更多的还是唉声叹气,手臭,没抓到,不过这都是自己抓的,谁也怪不上。今晚的祥福村注定是不平静的,抓到了的都在喜气洋洋的庆贺,没抓到的家里气氛就不怎么好了,任谁眼睁睁地看着改变医生命运的机会就这么溜走都无法淡定。
这其中,尤其数宋德林和宋德财一家反应最为激烈。
宋志远到底还是和张兰芬结了婚,这会儿孩子都生下来了。
“他宋德柱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大哥家里有一个名额,为什么我们家就没有,都是亲戚,咋还这么区别对待呢!”,周二妮拍着大腿不平的嚷嚷。
“你去,你去问问宋德柱和王桂芳到底啥意思,我们又没得罪他们家,咋这样对待我们!”,周二妮对宋德林说道。
宋德林性子软,凡事能往后缩就往后缩,他闷声:“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宋德柱一家是好惹的?信不信他脸大地前脚刚出口问,人家后脚就把他打出来了。
周二妮气个倒仰:“你有啥用啊,你一个当家的,啥事都不敢出头,遇到事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了你!”
宋德林平时被周二妮骂习惯了,被骂得也没什么反应。
周二妮看他窝窝囊囊的样子就来气,只好把希望放在宋志远和张兰芬身上:“志远,老大媳妇儿,这可是你们自己的事儿,要不你们去问问?或者找你德柱叔和桂芳婶子哭诉一番,我们家日子这么难过,现在还因为你结婚欠着外债呢,咋算也该给我们一个名额啊!”
至于她自己,村里其他人她都敢撒泼,但对上王桂芳,她是不敢的。王桂芳那人脾气狠着呢。
但宋志远和张兰芬不一样,他们好歹是晚辈,王桂芳再咋厉害也不会对晚辈出手。
可宋志远的性子随了宋德林,胆小不敢顶事,哪怕心里再想要那个工人名额,也不敢去问宋德柱一家,他妈刚一说完,他就连连摇头:“不,我不去,志东哥他们太凶了,要是我一句话没说好,他们会把我往死里揍的 。”
周二妮气得差点噎过去:两父子都没用。
这时张兰芬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妈,我去吧,我是新进门的堂侄媳妇,不管咋样,他们总不会把我打出来,我去好好说一说,说不定就能帮志远要来一个名额呐。”
周二妮当时恨死了这个女人,但形势所逼,不得不捏着鼻子让张兰芬进了门。不过张兰芬进门后她也没让她过好日子,处处针对。
现在一家子男人不敢顶事,张兰芬反而站了出来,周二妮罕见地给了她一个好脸色::“好,兰芬啊,你要是能帮志远要来一个工人名额,你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