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姐姐不如顺势将二皇子留在身边养着,作个依靠,到底是嫡子。”
“何苦接这烫手山芋。” 许是生母不在身边的缘故,这孩子性情乖戾,喜怒不定,很难调教。
二皇子体弱是胎里带出的不足之症,细心养着调养也不见好,六岁的孩子总是孱弱苍白好似风一吹便要去了似的。
先太子妃、孝元皇后宋氏五年前撒手人寰以后,祁理便一直养在太后身边。
皇上待膝下三位皇子一位公主,一视同仁,也并未因嫡子而多加照拂看重。
如今中宫位正,这孩子的位置也变得尴尬起来。太后若推脱,宫里有资格养先皇后嫡子的嫔妃不过四位,仪贵妃和宁妃又有自个儿的孩子,就看皇后和德妃皇上更属意谁了。
“姐姐还年轻,总归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惠婕妤口不对心道。
“算了,便是无子,皇上也总不会短我这口吃的。” 德妃浑不在意,当真是没将子嗣的事放在心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父亲于朝中一人之下,若此时她再生下个皇子,程氏一门怕是要永无宁日了。
二人正闲谈着,忽闻外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孩子哭声,两人急忙出去便见三皇子乳母魂不附体跪在惠婕妤面前,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主…主子,二皇子摔了三皇子!”
“混账!” 惠婕妤心欲裂,赶忙扑过去查看三皇子伤势。
尚在襁褓里的小小婴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呜咽咽哭着,额间见了血皮了好大的一块。
急怒攻心,顾不得规矩体统拉扯着漠然站在一旁的二皇子,厉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妹妹,逾矩了。” 德妃见她失了分寸,冷脸抬臂将二皇子护在身后。
回身对呆若木鸡的宫人肃然道:“愣着做甚!请太医!”
“理儿,你是不小心碰伤了弟弟吗?” 德妃蹲在他身前,好声好气问道。
“是…是二皇子要抱三皇子,” 一旁的乳母深恐受责,手忙脚乱比划着,将事情原原本本交代:“谁知接过去后,就扶着三皇子的脑袋狠狠撞向墙面…”
“你闭嘴!” 德妃不怒自威,鲜少这般疾言厉色,唬得乳母不敢在多说半个字。
“孽障!” 惠婕妤闻言惊怒交加,惶急中乱了分寸越过德妃抬手狠狠抓着二皇子衣领,“我儿若有个好歹…”
“松开!”他抬眼便对上了惠婕妤喷火似的眸子,绷着小脸冷冰冰的,半点惧意也无。
惠婕妤借力将他向后一推,二皇子便撞倒上了身后的书架子上。
书架上面叠放着的书画卷轴滚落,散开铺了一地。
二皇子跌了个大跟头,平日里多病孱弱的孩子未示弱半分,小手支撑着地面起身…
走到惠婕妤跟前,站定,墨瞳幽深似枯井,半死情绪也无,冷然道:“你算什么东西?”
话落,转身踏出殿门。
原本火冒三丈的惠婕妤,此时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寒而栗。
“平安!快跟着!” 德妃顾及着三皇子伤势无暇分身,喊身边的大宫女跟着离开的二皇子。
余光落到地面上散落的画卷,一眼扫去皆是帝王的丹青人像,极为传。
二皇子这厢刚踏出福阳宫大门,便撞上了前呼后拥迎面而来的明丹姝一行人。为首的梁济率先看到他,拱手见礼:“奴才给二皇子请安。”
又看向他身后的大宫女平安,问:“德妃娘娘也在里面?”
“是…” 平安谨慎,想着里面见了血,深恐火上浇油再行冲撞。
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回话,便听二皇子问道:“她是瑜贵仪?”
“正是。” 梁济不明就里,看向平安脸色,直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二皇子向前走了几步,宫人无人敢拦,抬头,与明丹姝对视良久。忽然笑了,天真无邪,与方才殿中判若两人:“我喜欢你。”
明丹姝抬眼掠过前方情紧张的平安,恍若未觉。蹲身轻笑着:“若二皇子喜欢,随我到殿中坐坐可好?”
“我知道…” 二皇子凑近明丹姝耳畔,于旁人看来只是二人投缘亲近。小声道:“你是明家的人。”
不及腰高的小孩,威胁起人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是吗?” 明丹姝也不追问他是如何知道的,笑意不改,耳畔的流苏碰撞映射正午艳阳,灼灼其华。
“二皇子想要什么呢?”像是说着家常话逗弄小孩子,旁人听着只觉得二皇子在与贵仪娘娘讨喜糖吃。
“护着我。”
明丹姝摸了摸他细弱的小手,瞥见一抹血迹嫣红,面不改色地用吉服的袖子将它擦去。笑语嫣然:“那你可要乖哟!”
梁济站在一旁看着,二皇子双臂揽在明丹姝肩上,举止亲昵,看着很是亲切,只觉得惊…
这从来脾气乖张怪戾的二皇子,竟与瑜贵仪投缘?
作者有话说:
这大概就是疯批之间的互相吸引吧!大齐皇宫里的两个祸害相遇了…
抽我衿之桂兰,点子吻之瑜辞。——南朝宋鲍照《芙蓉赋》
另注本文妃嫔等级(架空,勿考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