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过这两日才逐渐推出祁钰的打算,在御书房动了怒气…是缘由梁济和陈瞒明知他此行打算,却始终不曾实言相告…
她二人中间隔着险象环生的五年,既同仇敌忾,又互相猜疑着,是人之常情。
她分明也有许多事瞒着他,但发现被他防备着蒙在鼓里时,却又有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来不及细想,隔着山峦百里,却已经开始动手清理后方战场与他遥相呼应。
“是。” 孙景回话。
皇上离宫前一日曾召他,金口玉言令他侍景福宫如侍主上。
下午,瑜昭容通过周琴,命他将皇上离宫之事透露与皇后。事关重大,他又请示梁济,梁济却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师傅之前,只是与他说要关照留意教坊司里名唤拨云的乐女,却不曾提及缘由。如今再见皇上的态度…妹妹跟在瑜昭容身边,或许是个相较于太医院更好的出路。
明丹姝知道皇后如此信任孙景,其中定是有祁钰的手笔,并不问再多加探究。
祁钰如今待太后如此敬重,焉知不是在替恭怀皇后赎罪,替因他而死的七皇子尽孝。
“皇上知道你的身世?”
孙景侧目看向周琴,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才应声道:“是。”
“宁妃的脉象你可探过了?” 明丹姝问。
他是赵松茂教出来的徒弟,直接应了其差事跟在皇上身边,自然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宁妃娘娘的脉案一直由其身边的张太医负责,微臣未能详察。” 孙景回话。
宁妃有孕以来,饮食药剂从不经钟粹宫以外之人手,十分谨慎小心,除了…
“前日宁妃娘娘在寿康宫请安时,太后命微臣借机探过,十有八九是皇子。”
女子尺脉常盛,寸脉常弱,有孕者滑脉弦、涩,阴性脉中显现阳性脉,则腹中的胎儿为男。
太后看重宁妃,一是知道她拎得清,为人聪慧谨慎;另外是为了方鹤鸣当年是明家的门生,家世清白,不会受门阀所挟。
只是时移世异,当年的心志在官场浮沉多年后,还剩几分尚不可知。
“你寻个机会,将此事透露给贵妃。” 明丹姝思忖片刻,吩咐道。
郑穷为防新皇卸了他的兵权,连先皇的丧仪都以边境安稳为借口,并未回京。
戎狄受挫,正是使臣出面分解鹤疆与其联盟的时候,可方鹤鸣至西北军中数日不曾出面,若此事与郑穷无关才是天方夜谭。
边境,春风吹过袤野带过成片嫩绿的生机,高空朗月,星罗棋布的营帐,像是一朵朵开在草场上的花。
自阿提拉的老巢被明继臻剿灭以后,淳维在前线的先行军阵营后退数十里,十余日来按兵不动,不知是在憋着什么坏。
明继臻最是熟悉凤凰关附近的地形,每夜三更带着骑兵在附近矮山密林里的几处关隘巡逻。
“救命!”
听到有急切的呼救声,他带着身后的几个兵士闻声而至。
“救救我!” 呼救人倚在山腰处的一刻大树下,声音因痛苦而扭曲颤抖着。
光线昏暗,看不情,只能隐约窥见是位十分纤瘦的年轻女子。
“少将军,属下去看看。” 士兵见她一人弱不禁风,以为是附近村落上山采药的民女,刚要上前却被拦住。
明继臻点燃手里的火把,向四周各走了几步,东边是凤凰关和其外戎狄的旷野,北边山脚下就是大齐的军营,南边是他们方才上山的路,只剩西侧可供寻常百姓行走。
只是,西侧是坡陡峭壁,人迹罕至。早前选营址时,便是考虑在此扎营不会影响变成百姓生活。
如今半夜三更,一弱女子独自凭空出现在这,又是恰好遇见他们进山巡逻…
若非画本子里的山妖野怪成了精,那便是…有人装弄鬼喽?
他走近那女子,佯作关切问道:“脚崴了?”
“是。” 那女子较京中娇养着的女子肤色深些,一身整洁的蓝靛草花布衣装扮,真像是边城猎户的模样。
一双眸子鹿儿般,似喜含嗔地盛着一泓春水,我见犹怜道:“可否请将军送我下山。”
明继臻莫名其妙嗤笑一声,也不顾及男女大防,上前横抱起那女子,二话不说往山下走去。
对身后随从下令道:“你们,继续巡逻!”
“西侧山坡陡峭泥泞,姑娘鞋袜纤尘不染,难到是会飞天遁地之术?” 明继臻不动声色卸了她腰间的利刃,稳稳当当将人锁在怀里。
“真是无趣!” 那女子如此快便被拆穿非但不惊慌,反而又向他怀中靠了靠。欢声笑语:“不过…你倒是不曾让我失望。”
敏捷、细心、对地势了然于胸,甚至…不因她是女子而放松戒备。
“公主真是心大,落到了敌军手里,还能谈笑风生。” 既然不是寻常女子,又能在这山野密林中来去自如的,只能是鹤疆国龙见首不见尾的女将军——南墨。
他抬手拨开怀中女子的的长发,果然看到了她耳后鹤疆王族才有的木莲刺青。
南墨十分配合地侧过脖颈给他看,他不折一兵一卒灭了阿提拉,此等人物,知己知彼也不足为…
“我们鹤疆有个规矩。” 南墨双手揽住他的颈肩,夹在手指里的刀片露出锋芒,偏头笑吟吟打趣:“看了王女身后的刺青,若不能娶她为妻,便要以死谢罪…少将军若是答应做我驸马,鹤疆即日退兵,如何?”
“大齐也有个规矩…” 明继臻恍若未觉颈间寒意,吊儿郎当缓缓道:“若遇敌军,杀无赦。” 袖箭,几乎同时抵在了她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