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就是停车的地方,很空阔,站在阳台,下面的人只要开口,说什么上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樊莱本来是到阳台晒太阳的,可这会儿太阳也没了,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她往下看,看到两个熟悉但又陌生的“亲人。”
记事以来,她虽然只和陆沁见过一面,但对这个三表婶印象挺深的。
以前樊家还在老街的老房子,破破旧旧的,过年四家人回来,更是挤得不行,就连严女士都会抱怨条件太差。
可陆沁却没说过一句不好,带点婴儿肥的脸上总是笑意盈盈,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干活也积极,樊莱觉得她一点也不像奶奶说的看不起这个家。
可后来,她出轨,和别人生了个儿子,被樊实树发现却死不承认,还倒打一耙提出离婚。
原来是她和樊实树结婚这十几年,把他的资产都揽到自己腰包,揽够了,该收网了,就离婚和别人生儿子去了。
陆沁旁边就是樊之雪了,她比樊莱小两岁,从小在大都市被宠养长大的。
陆沁其实五官并不怎么出彩,樊实树也不算帅,可樊之雪却出落得十分漂亮。
由于她长得太漂亮,不像爸也不像妈,樊老太太常常念叨,这个女儿都不知道是不是樊老三的种。
樊莱还看到从黑色宾利上最后走下来的男人,身材高瘦,却瘦而有型,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和樊之雪一样,都是气质斐然的人,一看就不属于这里。
樊实礼领人到了家,出于礼节,樊老爷子、樊老太太、老大樊实刚一家都站在玄关处迎接客人。
“回来了啊。”
樊老太太是个斤斤计较、心眼度量都极小的人,但活了一辈子,在最艰苦的时候拉扯大一女三子的老太婆,十分能屈能伸,关键是能装。
不管是先前老三离婚那阵,还是听说陆沁要带樊之雪回来争遗产之后,她把这个坏女人骂得有多狗血淋头,现在总能扯着满是皱纹的胖脸和和气气的。
“奶奶、爷爷。”
樊之雪甜甜地叫人,片刻后又被陆沁在身后轻轻一推,她看向老大一家,勾了勾唇角十分乖巧地叫:“大伯、大伯妈。”
“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很健朗嘛!”
陆沁跟着樊之雪向老人家问候。
“有我阿礼照顾着,身体是挺健康的。”
不然怎么把最小的儿子都熬死了,他们两个老狗都还好好的。
后面那句话没说出口,被匆匆从洗手间出来的严女士打断了。
“人接回来了啊,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没回来,找不到家门口朝哪里开了!”
陆沁眼前一亮,迎上去和严女士说话:“二嫂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严女士挥了挥手,十分谦虚的嚷嚷:“哪里没变,白头发都一堆了,我看你才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漂亮。”
在厨房择菜的樊莱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都能听到女人尖锐嘹亮的嗓音。
“莱莱姐呢?”
樊莱听到自己的名字,探身出去笑着打了个招呼。
“阿姨好。”
陆沁脸上显然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回头招呼樊之雪和樊莱打招呼。
两姐妹对视一眼,气氛有瞬间沉默。
“姐。”
樊莱颔首,就回到水池旁自己忙自己的了。
纪景清负责提礼物,上来晚了些,门口又站了一堆人,他在门外站了会儿,只听到一个似乎有点远的清清冷冷的声音。
一句客客气气的“阿姨”,直接把先前所有人苦苦维持的热络打散。
樊实礼首先注意到他,往里走了几步,让纪景清进门。
“还有客人。”
众人循声望去,纪景清已经走进来,将手里的两盒精贵礼品放下,从容的和有些呆住的人打招呼。
“我姓纪。”
寥寥三字,吐字如金,语调稳健,眉眼含着笑,倒也让人挑不出错。
陆沁笑着介绍:“这是之雪的哥哥。”
樊之雪抿了抿唇,回身看了一眼,微微扬起了下巴,很骄傲自满的样子。
如此一来,众人也就明白了,刚才短暂沉寂的氛围恢复如初。严女士眼波流转,拉着陆沁去沙发那边坐,问:“怎么弟弟没带回来?”
陆沁细眉微蹙,用尖尖的嗓音解释:“弟弟还小嘛,高速开车这么快,不好带的。等再大一些,带他回来看爷爷奶奶!”
严女士好:“你们走高速回来的?”
“嗯,我哥开的车。”
一直没有说话的樊之雪开口回答严女士的问题,引得众人的目光又不自觉转移到门口那个气质清举的年轻男人身上。
纪景清换了鞋,不可避免抬眼看到正对玄关的厨房里,有个女人站在里面,低头垂眸,侧脸清丽,手上在洗菜刀和砧板。
上身穿一件短白色的紧身针织衫,手臂、腰都勾勒得十分细,胸前轮廓十分饱满,一双腿套在浅色牛仔裤里,细长笔直。
为了方便干活,樊莱把长发低扎到脑后,绑得不紧,松松垮垮从各处落下来几根发丝,隐约遮挡住她冷清的眉目。
看起来十分娴静,像一朵白皙的水仙花,可未必没有杀伤力。
纪景清看够了,才慢悠悠收回视线,十分自如的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