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大后天回来,你要是现在不想学,可以等叶老师回来再来。”
就在这时,有另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进来。
“樊肖,你怎么哭了?男孩子哭哭,真羞!”
樊肖瞬间瘪嘴,连带着憋气,眼泪直溜溜打转,一脸倔强。
女孩的妈妈看到这种情况也是一脸懵,“樊老师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先让小滕老师给妞妞上课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客厅只剩下樊莱和樊肖之后,瞬间安静了许多,樊莱扯了几张纸,走过去蹲下来,声音变柔和许多。
“樊肖小朋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肯好好练琴但又不想回去呢?”
他用胖短的手指抹了抹一滴豆大的泪,口齿不清:“不回去……汇演……我也要……”
樊莱听懂了。
下个月初,她们“来送”琴房准备在市艺术中心举办一场汇报表演,给这些学员一个展示的平台,激励促进他们学习,同时也给各位家长一个回馈。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通过表演展示学习成果,从而到达宣传招生的目的。
“你也想参加汇演对吗?”
这孩子家庭条件是不一般,胖得连脖子都没了,大大的脑袋垂在圆滚滚的肚子上,点了点。
“每个小朋友都可以上台,但你现在不好好学,到时候台下的人就会笑话你,你想让别人笑话吗?”
胖子努力甩头,睁大眼睛,全是着急。
“所以即使叶老师不在,你也要好好学,现在练好了,等表演那天,所有人都会夸你,为你鼓掌。”
“真的吗?”他舔了舔亮晶晶的嘴唇,黑黝黝的眼睛里全是纯净的光。
“当然。”
樊莱觉得自己有当幼师的天分,但如果天天让她和这个年纪的小孩打交道,她会疯。
进去给妞妞上课的时候,妞妞妈妈拉着樊莱到一旁低语。
“樊老师啊,这樊肖和我们家妞妞是同学,听说他家里很有钱,但幼儿园搞活动啊什么的,他父母从没出现过,也是怪可怜的。”
*
祝卓家小公主一岁生日,纪景清推了晚上的应酬来湖心小区。
当初祝卓和秦盼花光了积蓄才在湖心小区买了个小叁居。现在的孩子要赢在起跑线上,幼儿园也得看学区,所以他们夫妻俩倾家荡产,也准备把小公主送进这附近的一家国际幼儿园。
纪景清觉得没必要,幼儿园能学得了什么,充其量就是给小屁孩换个地方玩儿。
但他怎么想有什么所谓,秦盼说他光杆司令一个,和他们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他的想法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他司机请假了,为了晚上能喝点酒,他索性从公司打车过来的。手上拎个粉红粉红的芭比娃娃套盒,和他一身清肃深沉的颜色十分不搭。
在快走到楼底的时候他猛嘬了一口烟,想着抽完就扔。
一扭头,看到两个养眼的男女并肩从A栋走出来。
他眯了眯眼,觉得那道黑色清瘦的背影十分刺眼,可能主要是因为她旁边男人穿的土棕色大衣颜色太风骚。
纪景清觉得心底莫名有股火,像寺庙灵堂里的鬼火,怎么灭也灭不掉。
但那种山雨欲来的愤懑,和那天在庄园目睹她和紫色西服男亲近的满腔怒火不同。
大概是环境不同,人的气质也不一样。
没穿晚礼服的樊莱,穿最简单却也最高贵的黑色大衣,扎个马尾。天气回暖,一张清素的小脸没有围巾的遮挡,完全像珍有珠宝泄露一般,任由有心人流连窥视。
而他身边的男人,身材颀长,完全没有世俗沾染的风尘油腻。
两人并肩从居民楼走出来,一路谈笑风生,既像青春校园里合拍养眼的情侣,又像幸福小意的年轻夫妇。
纪景清好像通过这副画面,又看到另一个他从未接触认识过的樊莱。
心好像在某处空了一块儿,就连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樊莱可以不动声色就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上床,可以像个合格的情人一样对他百依百顺,可以谄媚轻浮的和有钱男人在庄园亲密拥抱。
同时,樊莱也可以高贵清傲得像只天鹅表达对他轻佻语言的不满,也可以干脆利落的跟他宣布游戏结束。
樊莱更可以像个不染尘世的女大学生,和同龄男子谈笑自若,大方又自然。
纪景清觉得自己的眼和心都被迷上了一层纱雾。他被一个叫樊莱的女人蛊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但他隐约觉得,他最渴望的“情人”模样,就是刚才她和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在一起的状态。
随性、自由,连笑意都是干净的。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
他应该去“玷污”一个单纯如小白兔一样的纯情大学生,而不是一个传言劣迹斑斑的女人,妄图用他思想的污点去遮盖她身心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