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世俗又粗野,偶尔需要逢场作戏才显露出来的矜贵冷漠,全都他妈装逼装的。
大冷的天,樊之雪穿条端庄柔美的长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上台表演。纪景清问她圣诞假怎么这么长,她羞涩笑而不语。
其实纪景清特想讽刺她,拿死去的爸的巨额遗产挥霍,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但他还是没说出口,因为良心这个词和他不沾边。蓦地,脑海里又回想起樊莱提起她三叔的死而伏在他怀里哭的那个夜晚。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樊之雪哭她亲爸,他会觉得她装;可樊之雪自始至终没掉过一滴泪,他又觉得她冷血得让人厌恶。
可樊莱掉眼泪,就让他心跟堵住了似的,根本没多余的念头去想她是不是装的。
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儿童和小学生,能呈现出多精彩的视听盛宴。
可台下大多都是学生的家长亲戚,一个个手跟上了马达似的,掌声雷动,经久不绝,在自己小孩出场的时候,满脸骄傲。
纪景清和樊之雪坐在其中,十分格格不入。
樊肖穿着昂贵的小西服上台时,掌声明显稀落下去。
他的“哥哥姐姐”,一个直接瘫在座椅上补觉,一个眼波流转在男人英俊的睡颜上。
两个人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家长,各有所图。
煎熬的两个小时过去后,隔了几分钟,依旧没见主持人上台报幕。台下却也没有人离场,只是窸窸窣窣讨论起来,议论声渐大。
“好,各位家长请稍安勿躁。刚才我们来送钢琴培训班的学员已经全部表演,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我们培训机构的两位老师给我们带来四手联弹!”
全场欢呼,气氛空前高涨。
纪景清撑着两边的扶手坐起来,沉重的眼皮撑了又撑,还是不适应场内已经暗到黑的灯光。
“哇!”
上阵的掌声刚淡下去,随着舞台聚光灯的收拢,又一阵高呼。
只见从舞台左侧缓缓走出一对男女,男的身着黑色西服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温润。女人一袭磨砂黑光绸的长裙,露出纤美白皙的肩颈,黑发垂落,卷成风情大方的波浪。
饱和的舞台灯光随着他们的走动而晃移着,精准无误对准惹人注目的焦点。
纪景清屈肘搭在把手上,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鼻尖,眼睛眯了又眯,明明周遭的一切都十分模糊,远超出他视力的极限。
可他还是觉得站在舞台上的樊莱,格外刺目。
不知道她脖子后面的伤好全了没有,不然她会不会把头发全挽起来呢。
其实他更喜欢她把头发全部束起来,露出完整的脸型,小巧精致的五官。当然也喜欢她的长发披肩,她的发浓密又黑,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美得令人心惊。
更想看那头黑发,随着腰肢,坠入清波那般飘柔起舞。
在这么高雅的环境,他却满脑子都是露骨的画面,俗气的欲望空前高涨。
她轻拖裙摆,在三角钢琴前落座,整个过程,周遭的人都在小声赞叹,她与身边的男人郎才女貌。
纪景清本来就没睡够,眼睛发干酸涩,像一只藏匿在隐秘丛林里伺机而动的狂兽,眼白染红。
如果在钢琴上做爱呢。琴声尚有醇厚清悦之分,他也想和她共奏一首曲目。
不是什么F小调协奏曲。
樊之雪嘴巴张了半天,曲子过半,她喃喃道:“这是……我姐?”
纪景清挑了挑眉,余光看到她满脸诧异,淡淡开口:“这很怪?你姐不就是学钢琴的。”
“是……可是……”她没想到樊莱就是樊肖的老师。
纪景清才不管她什么感想,目光如炬,望着台上从容驾驭八十八个琴键的女人。
优美、高贵、闪耀,千万种形容词都可以汇聚在樊莱身上。
纪景清突然很嫉妒,对,是嫉妒。嫉妒和她一起弹琴的年轻男人,他们合拍、默契,手腕起落之间,甚过无数个日夜的肌肤相亲,亦真亦假的情话。
谢幕的时候,全场灯光亮起,一群小学生叽叽喳喳涌上舞台,把她和那个男人簇拥在中央。
花火四射,鲜花掌声,她站在光源最明亮的地方大笑。
他的樊莱,明朗、纯净、美丽。他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个理由要去纠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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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啥时候成你的樊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