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眉,咱们先前可是协定好,那个项目结束,所有的入账都算在景清头上。”
一张大圆桌,一家三口分别坐在三个地方,包厢再大点,得配个喇叭说话。
纪景清从小就特烦他俩吵架扯上他,以前小时候不懂事,还以为他俩念他的名字是没忘记他,或许能让他们看在他儿子的面上不离婚。
可后来纪景清家都不回了,管他们吵得天翻地覆,巴不得他们早离早痛快。
“我没忘,可你别忘了,那个项目当年不是我,人能和你签这么多年?”刘露眉冷笑:“钱揣在你兜里没用,景清现在也不缺钱。纪元中,你像个爷们儿行不,痛痛快快的。”
“刘露眉,你嘴怎么还是这么欠呢啊?钱留给我没用,留给你有用,拿去包小白脸!还有你儿子,开个屁公司,资金都凑不齐。”
“你还有脸说呢!他创业你这个做爸爸的一分钱不照应也就算了,让他拿你新老婆前夫的遗产垫巴,你还有脸了!”
两人桌子拍得一个比一个响,尖牙利嘴的,气氛火爆。
“你他妈有钱,你他妈有钱怎么不直接替他把公司开好送他跟前。”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这活一辈子烂泥扶不上墙的怂样儿,谁敢跟你屁股后面做生意。当年他高考,也就你差点把公司都败光,他看在眼里才会去学什么IT!”
纪元中气得吹胡子瞪眼,用手指着咄咄逼人的女人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刘露眉很得意,很痛快。很多年没人和她这么吵过了,每次她和纪元中见面,都是因为钱,每次都吵,也算是她后半生安逸生活里的一种乐趣。
“我可听说了,你新娶的老婆是怎么套前夫财产的。这种女人,心比蛇蝎毒,脸皮还厚,人遗嘱没提她半个字她都能闹回来一百万。你可得小心,本来就没多少钱了,回头让人搬空家里,无处可去你可别给我儿子添乱。有这么个不知检点又败家的老爹,哪个女孩愿意嫁他。”
纪元中觉得离谱,气促胸闷。他这个前妻,思维发散得快,你说一的功夫,她能说到十。
原本纪元中以为纪景清也忒烦刘露眉咄咄逼人,又是拿他创立资金说事,又是提他结婚的事,可那位爷就跟个看戏的一样,散漫坐在旁边吞云吐雾。
纪元中脑袋嗡嗡,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同时也怀念纪景清小时候,小小一个人,在他和刘露眉吵架的时候红着眼睛去抱大腿,劝他别生气。
刘露眉还不忘嘲讽他:“老纪,你这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啊。我还以为你再婚吧怎么也是找个二十出头的胸大无脑妹,你倒好,找个死老公的、带两个拖油瓶的。怎么,你是越老越寂寞,专门找这种破烂货寻刺激是吧。”
“刘露眉,你嘴上积点德吧。”
“我积你妈逼的!”
她爆发骂人,下意识用的南方口音,以前她没少人前挤笑脸人后咒骂死他们全家。
她带着自己的一份家产,和一无所有的纪元中在一起,受尽冷眼,为了单生意能一口气吹一箱啤酒。
可她换来什么。
丈夫出轨,小三威胁,儿子叛逆,她脸都丢尽了。
所以她痛恨南州,远远离开。
不过刘露眉今晚一堆输出倒让纪景清想到个事儿。
陆沁显然是冲着纪元中的钱来的,何况纪元中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好,如果人突然没了,她作为妻子,是最直接的继承人。
这种好处,她从樊莱新三婶那里领教过。
刘露眉说话是难听,但纪景清理解她。
女人都痛恨第三者和出轨的男人,即使一把年纪了,她能骂得动就让她尽情骂。
污言秽语,却有一点说得不错。
陆沁这个女人,太不简单。心狠手辣又能装,谁保得准她没动过一些歪门邪念。
不过纪景清只是短暂思忱,那团疑雾很快就消散。
他和纪元中的父子情份,早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他也不屑装什么孝子,只能说,要是有一天人没了,他会操办后事,给他披麻戴孝。
樊莱一天都没给他回过消息。
他头早就痛了,在包厢被两个尖锐嗓音炮轰得脑袋嗡鸣。
他把手机甩到一边,没给她打电话,轰油门回四柱烟打算补觉。
他才不能让自己被这个女人榨干,不然他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