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快一天,这雨也没歇,反而越下越大,沿途遇上几间半旧的客栈,门前悬着的灯在风中摇摇晃晃,乌鸦“嘎嘎”叫着。
她终于有点不想忍了,她觉得,大女子也可以偶尔软弱一次的,于陆霜雪放开脚步,瞬移急掠,空间的寸缩迎着风,呼呼撞在灵罩上,大雨噼里啪啦和风中刹那密集了起来。
雨夜狂奔,畅快半宿,终于她感觉可以了,差不多了,虽然她依然还是一个人。
可就在陆霜雪渐渐停下来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后有衣袂急速掠动的破空声。
“阿陆——”
雨依然很大,哗啦啦的,茫茫雨中,冲出来一个人,紫衣黑发,匆匆追出,竟是迟风!
他甚至连外衣都没有穿,披散一头乌黑长发,连隔雨罩都忘了撑起,暴雨哗啦啦浇得浑身湿透,他无知无觉,匆匆开关而出,急追一路,终于在午夜时分,追上了她。
这一刹,迟风喜极而泣。
他真的哭了。
“啊,迟风?”
陆霜雪惊讶,她急忙回头,迎了上去。
紫衣下的黑色靴子重重踏在泥水里,溅起泥泞,迟风重重抱住她,半晌松开,他急声喊:“你去哪了!要不是秋砚告诉我!”
你是不是打算弃我而去了!!
迟风可不是全无心眼之人,闭关之前,给秋砚下了口令,吩咐若有要事,以特殊方式通知他。
陆霜雪也知道这个特殊方式。
她没联系。
不料,他还是知道了。
并且立即破关而出!
暴雨哗啦啦,雨水沿着他的颊面头发淌下来,陆霜雪赶紧撑大灵罩,雷声隆隆,她赶紧解释:“不是的,我怎么会弃你而去,我打算过一段时间,等你出关了再去找你的。”
迟风虽然很生气,但不得不说,他的到来,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孤单和寂寥。
陆霜雪拉着他的手,急忙解释了一段,说到最后,她不免垂了垂目,“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可迟风不一样啊,这当口他追上来,会为他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她小声说:“你在传信符留个口讯,不就行了。”
这突然破关,消息灵通的人都该知道了。
陆霜雪取出传讯符看看,滴滴滴不绝于耳,这才想起是她刚才想静一静,把偃金环屏蔽了。
“我不要!”
可迟风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我就要跟着你。”
“你留,我们一起留;你走,我们就一起走!”
这并不是意气用事。
别说秋泓须穹等人了,甚至是迟旌,他舍弃都无不可的。
“涧魔界有我爹,他也还年轻。”
大乘修士元寿很长,迟旌年轻成婚生子,有他在位,其实也一样的。
迟风喘息着,急切地说。
他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的了。
陆霜雪的顾忌,他明白,他也没打算闹个天翻地覆。
不知不觉,迟风也成熟了很多。
只是她要走,那么,他将毫不犹豫随她而去,至天涯海角。
她在哪,他就在哪。
迟风也恨仙域,恨穆应元,但他更爱她。
为了她,他可以抛去一切,甘之如饴。
混元珠里头的传讯符乱七八糟响着,尤其是迟旌的,迟风直接掐断屏蔽了。
风声雨声中,小小的灵罩里面,他磕磕绊绊地思索着,说着:“……留在那归墟山上,也没什么意思的,你走我也走。”
“仙域,虽然很让人厌恶,但,但如果这么做了,那咱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揣摩陆霜雪思维,也是自己想的,在一起潜移默化了这么久,迟风也渐渐附和了这套逻辑。
他甚至有时会想,那样其实也是很好的。
比从小困住了他的那些偶尔会让人窒息原地暴怒又无计可施的环境好太多了。
如果人人都是陆霜雪,那他大概从小到大不会经历那么的苦厄及难以忍受的流言蜚语。
“我不是为了你离开的,当然!我心悦你!这辈子你在哪我就哪!只不过,我离开归墟山大营,却也有自己的原因,蝇营狗苟,臭不可闻,呸!我才不屑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