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音不过是区区一介只会在屋中看书绣花的闺秀,又没有拳脚工夫傍身,料想这回她即便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逃出来了。
这一世的苏苑音就也不过如此,如何又会是拥有两世记忆的她的对手。
再见了,我的好妹妹,苏落雪在内心默念,似是有些惋惜,又似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期待。
尹祝蹙了蹙眉,不知为何右眼皮跳得厉害,觉得苏落雪此刻有些说不出的怪,不懂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想赶紧回去看到阿音他才安心。
“苏小姐所说的那个阿音喜欢的兔子河灯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是早些去买吧,可别让阿音等久了。”
面对尹祝的催促,苏落雪只是在心中冷笑一番,面上露出一个柔婉的笑意,眼底有险些掩盖不住的痴迷,声音也软软糯糯:“尹世子放心,很快就好了。”
她看向尹祝英俊的侧颜,很快,你就是我的了,没有了苏苑音,这一世你还不喜欢我么?
苏落雪心里雀跃,面上却不显,只慢慢在前面带路。
君满楼因为有个极好的彩头,一楼早已经客满,二楼倒是还有几个专门预留的雅间。
清肃伯府家大业大,尹祝是个惯会享受的性子,加之人品贵重,友人众多自是不必说,常去的酒楼茶馆也都是常年包着雅间,比如此刻便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尹祝说君满楼的厨子都是个顶个的好,苏苑音便就随意叫了几个小菜,视线却不经意瞧见门口有个提着花篮的姑娘正在四下环顾,似乎是在找合适的客人。
只那个买花的姑娘没看见有个店小二怒气冲冲的朝着她走来,似是要撵人的模样。
苏苑音朝她招了招手,女孩机敏,当即走了过来,苏苑音才发现这女子竟是一副西域人的长相,深眼窝高鼻梁,发丝也卷曲色浅。
“姑娘要买花吗?”佘涂爽朗的笑了笑,对面前这个貌美的姑娘道。
苏苑音见着姑娘拿的花都有些特,不像是寻常所见,随即拿起一支数瓣红色花瓣,整朵花盛放得都快有脸那么大。
“这是什么花?”她有些好。
只见面前的姑娘一脸骄傲道:“这叫红花,是我家乡的花,我带了些种子来上京,想不到居然能培育成功。”
她发现上京药铺中极少用到这一味药材,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商机准备大赚一笔,可谁曾想上京的大夫竟然如此不识货,都说她是骗子卖的是假药。
生意没做成,还差点饿死街头,眼看着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所以才不得不将自己培育的一些药材剪下来做花束卖,可是这卖花的生意仍旧是不大好,甚至还不如那些闻这香但是毫无价值的花好卖。
似是怕面前这个貌美的姑娘不知这花的效用,会不买,她今天奔波了一整天都还没开张呢,于是又解释道:“这花是可以入药的,便就是这样放着,那能有驱赶蚊虫的效用。”
苏苑音还是都一回见到如此率性而为的姑娘,不由的被她举止逗笑,随即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她,要将花全都买下。
佘涂只觉得幸福来得突然,居然真就遇见了这么一个慧眼识珠的大美人,有些怕她反悔,连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算是诚实,认认真真的打开钱袋数了数,只拿出两锭银子,其他又原封不动退回来,只说是多了。
苏苑音拿着花在手里把玩:“今日楼里猜灯谜玩呢,姑娘也可留下看看,赏玩一番,这银钱就算是这些药的谢礼,当是我请姑娘吃顿饭吧,姑娘万不可再推拒了。”
听罢女子也觉得在推拒倒是显得矫情,毕竟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大主顾,若是能好好认识一番,说不定能合伙做个生意。
思及此,便就也高高兴兴接过:“我叫佘涂,家住在柳巷胡同,姑娘若是得空可来寻我玩哟。”
苏苑音点点头,送走了佘涂,回身到座位上添了杯茶。
茶不差,应是开春之后的第一茬的太平猴魁,鲜爽醇香。
正准备再饮一口时,便就听见屋外一阵慌乱,都在争先恐后的往外逃去。
第7章
还没过多久,君满楼就失火了。
不知何故竟都无人发现,直到后来的火势从四面八方升起,众人才开始慌乱起来。
今日来的人本来就多,都纷纷往外跑,其中不少也饮了好些酒的,现下倒好,人还没跑出去,倒是在急着逃命的途中不甚摔倒。
众人也无暇顾及伤者,只一股脑向外奔逃,甚至直接从摔倒之人身上踏过。
场面一时间无比混乱,惊叫声四起。
苏苑音自然听到响动,往下看了看,竟不知火势竟蔓延如此之快,也不由得替自己捏了把汗。
而且她又在二楼的包房,位置恰好在最朝里的位置,想要逃生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只是转瞬间,火舌已经从外围蔓延至楼顶,屋中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困难。
惊惧是有的,可是与其待在这里被困死,苏苑音宁可赌一把下楼逃出去,倒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再来不及犹豫,苏苑音定了定心,一头冲进了火中,二楼倒不似楼下那般人多,苏苑音侥幸逃到大厅,也不敢看周身是火,惊恐四散逃命之人的恐怖模样,赶忙移开视线,只发足向外逃命。
四周都是火,没走几步就感觉似乎脚下踩到了一只手,苏苑音身上又起了一层颤栗,自己仿佛像是置身在一个修罗场,哀嚎、尸体充斥着整个耳朵,眼睛。
苏苑音甩甩头,就在她愣怔的片刻,一根支撑的房梁刚刚从擦着她的肩头落下。
已经顾不上疼,整座酒楼恐怕是都开始摇摇欲坠,苏苑音不敢再停歇,正准备从柱子后绕过去,能朝着大门近一分,能获救的可能便也就多一分。
正四下找火势小的路走时,余光中不经意眼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之前同她买花的少女,此时正摔倒在右面的廊道上,似是伤了腿,却只是咬着牙一寸一寸挪动,不愿坐以待毙。
她移开视线,理智告诉她此刻连自己都顾不上,应当赶紧想办法逃命才是正经。
且此刻她一个人都生死难料,若是再带上一个受了伤的人,只怕想活下去会更困难。
她不能停下,更不能也没有能力去施以援手,她必须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