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斜视,没去瞧苏落雪所指的地方,不用想也知苏落雪不过是在刻意挑衅。
苏落雪被领回来那日,便就不惜以身犯险都想将她赶走。
对于她的不搭腔,苏落雪也不恼:“今日本是我的生辰,倒是苦了妹妹不知自己的生辰,只得跟我一齐过了。”
“不妨事。”苏苑音慢步走着,她看了看脚下的湖,不由地笑了笑:“这生辰我从小便过着,倒是苦了你可能在府上也就只能过上这一回了。”
苏落雪听罢倒是不以为意的笑笑。
两人快到水榭,苏苑音看着走在身前错开半个身影的苏落雪,突然开口道:“善草堂的事,是你做下的吧?”
苏落雪回头,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你其实根本就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吧?”
见苏苑音不答,她并不意外地笑了两声:“想不到妹妹竟还有这等骗人的本事,当真是骗惨了我。”
她说完,却没在苏苑音的面上寻到一丝慌乱的痕迹,有些遗憾地叹了叹:“妹妹就等着瞧吧,属于我的东西,我必定都会一样一样拿回来。”
苏落雪说完,也不等她,先折身进了水榭。
苏苑音抬起头,看着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佘涂在阁楼中坐在最外侧,看着满室的贵女,先前还有人同她搭话,问她是那家的,她如实相告之后便就再没了下文。
虽是清静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如坐针毡,在这儿还不如在苏蕴之哪儿有意思,只想等会儿赶紧给苏姑娘送上生辰礼物就开溜,这地方她实在是待不住。
大抵是上天听见了她的心意,想想这般想,她就瞧见苏苑音进来。
苏苑音最近可是贵妃跟前的大红人,众人见到她倒是都“亲近”得很。
她还没同佘涂说几句话,就被离得近的几个贵女围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问的大抵就是她在宫中云云,她也早已习惯,应对如流。
“苏二姑娘最近用的是哪家的胭脂水粉,瞧着这肤色当真是白的发光了。”一贵女问道,话中却不见多少奉承之意,只是当真好。
苏苑音笑笑,只将佘涂推了出来:“用的是善草堂佘掌柜的焕颜膏,这效用倒是还不错。”
见她当真是这般大方就将这事给说了出来,几人心中大喜,这才又正经打量起了佘涂来。
既是说到生意,佘涂便就也来兴致了,说着就将随身带着的焕颜膏拿出来演示。
苏苑音闲闲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瞧见苏落雪同周芜尹湄几人坐在一处。
周芜见到她,亦是朝着她唤了唤。
“苑音,你对善草堂的事宜倒是上心。”周芜明面上是笑她,实则是另有所指。
苏苑音笑的淡:“这善草堂是树小也招风,只是这风倒也不怕平白惹得一身骚,就爱无故瞎出头。”
指着她那指桑骂槐,苏落雪同周芜听罢脸色皆是变了变,想不到这么快就竟叫她查了出来。
周芜自然半分不肯叫自己落于下风,她看了看尹湄边上的素衣女子。
“宜微,你同苑音都是多久的朋友了,怎地来了此处还倒是一语不发了起来,也不去打个招呼呀。”
“这不是瞧着你们在说话,插不上嘴么。”程宜微笑道。
周芜哪里会相信这种说辞,心里存了些煽风点火的意思:“说起来,你同苑音从来就最是投缘,我从前瞧了都嫉妒,现下又有同尹家这层渊源,你们啊到真是极有缘分。”
提起尹祝,程宜微听完面色微变,觉得有些难堪。
苏苑音瞧着程宜微的局促,到底是解了她的困,主动接下了话茬。
“我确实与程姐姐确实一向投缘。”她笑道。
原因也无他,只是她不想让周芜那点想要膈应她的小心思得逞。
从前她的身世还未大白的时候,有三两闺中好友,一个是惯会长袖善舞的周芜,另一个便就是赫赫有名的才女程宜微。
尹祝同她退了亲事之后,定下的就是程宜微。
程宜微生母去的早,后来又在继母手底下过活,同尹家定亲这事,以她继母那般强势的性子,恐怕她实在是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她倒是有些同情程宜微,不管是程宜微的继母,还是清肃伯府的尹夫人,可都不是什么性子和软的人。
不过也只是同情罢了,各人有各命,若是她愿坦然接受,旁人又何必话多惹人嫌。
看着程宜微对她投以一个感激的笑,苏苑音淡淡移开视线,只做瞧不见。
突然有丫鬟入内传唤,说芸贵妃跟贤妃派了宫里的人来,给苏苑音赐下了生辰礼,现下就在水榭外头等着人。
话音落一时又惹来了众人的羡煞目光,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因来传话的人说得清楚,就单单只赐给了苏苑音一人。
苏苑音笑着暂且同几人辞别,走出水榭的时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领了赏之后也没再回去,将夏琴留下照看佘涂,自个儿倒是躲到了园子里去躲清闲。
春棋刚回府,就紧赶着回禀她。
苏苑音随手摘了一簇花枝拿在手里玩,见到春棋,心上又无端地升起些焦躁和不安,她稳了稳心:“帖子送到了?”
春棋点点头,随即又蹙着眉摇了摇头:“送是送到了,只是萧阙世子并不在府上,张伯说世子同二皇子去城外跑马了。”
她听罢只觉得心上忐忑的情绪顷刻间消失殆尽,一瞬难掩的失闪过,复而又笑了笑:“来不了也好,反正道谢何时都行。”
说罢,她垂下手,想起水榭里一众贵女已经晾了许久,还是回去露个面的好。
十样锦裙摆流动,一枝茉莉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